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前因后果
眼前的，是一片黑暗。 当爱丽儿看到眼前出现的是这样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纯色黑暗的时候，她一开始惊了一下，但是随后，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意识正处在睡梦之中。 她知道，自己实在是太累了。 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难道这样的纯色黑暗就是自己因为太过疲倦而进入的梦乡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问题反而会显得简单一点了。 她可以在这个漫长的黑暗之中继续思考。这种能够一边睡觉一边进行思考的方式还真的是很适合现在的自己啊。 可是，就在爱丽儿想要利用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闲暇时光，好好整理一下从过去到现在所发生的这些事情的时候，眼前的这片黑暗却是突然间宛如气化一般的消失。 紧接着，就是两个庞然巨（和谐）物出现在了这个骤然间化为白色的睡梦世界之中。 左边的一个看起来像是一株巨大的树木，这株树木甚至有些腐烂，浑身上下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生命的气息，显得病恹恹的。但是有些奇怪的是，这棵树的下部并不仅仅是简单的树根。那些树根互相缠绕，彼此扭曲然后互相之间进行着交接与错位，给人一种十分不协调的感觉。那看起来就像是树根仿佛是活着的一般，这些原本应该坚固无比的树根却宛如无数条细小的触手一般，甚至在那树根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许许多多奇怪的小球体，宛如……眼睛。 而与左边这个扭曲、腐烂、错位，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树木相反的，右边那个身影看起来却是显得十分规整。 那是一个由七个笔直的长柱条所搭建起来的一个奇怪的东西，在这七个应该称之为脚的长柱条的上方，则是一个依然规规整整的七边形的几何图形。 只不过，在这个七边形那最尖锐的，也是对着爱丽儿的那一头上，俨然有一排密密麻麻的眼睛，那就像是一连串从腐烂的伤口中肿胀出来的脓包一样，大大小小，排列可以算得上是这个几何图形上最大的不规则了。 此时，这些眼镜完完全全地盯着爱丽儿，说实话，如果这不是在梦里的话，爱丽儿觉得光是直视一下这一排眼睛，自己都快要疯掉了。 “如果这是个梦的话，我应该是太累了，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爱丽儿叹了一口气，同时也是停止了想要继续思考的念头，打算让自己的精神彻底休息一下，避免再看到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就在这个时候…… “人类女孩，看起来，你还挺健康的嘛。” 一个声音突然从那株奇怪的树上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听着有些熟悉，爱丽儿微微一愣，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后，立刻醒悟过来，指着那棵树，惊讶地说道—— “生命之树？魔爪？” 那树木的枝叶轻轻抖动了一下，缓缓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森林。看到你还记得我，多多少少还算是让我感到欣慰。从我这边拿到的好处享受的怎么样了？” 那果然是闪耀森林中的那株世界树！生命树！不过现在，它称呼自己为“森林”？ 爱丽儿没有去管这些细枝末节，而是有些好奇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好处？我拿了你什么好处？” 听到爱丽儿这么说，这棵生命之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责怪的意思，反而是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说道—— “哈哈哈！拿了我的好处后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好好好，可以！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忘了就忘了吧。” 这话说的还真难听……不过爱丽儿也没有立刻出声反驳。相反，她的目光转向旁边那个几何图形，同样看着那一排眼睛，带着些许瘆得慌的声音说道：“那么……这位又是……？” 生命之树并没有说话。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这个几何图形中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显得十分的空灵而又清冷，就像是在一望无际的深海之中所发出的那种悠远而又孤寂的呐喊声一般—— “我，叫海洋。” 等到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终于自我介绍了之后，生命之树这才再次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说道：“别那么见外！这家伙其实早就陪伴在你的身边了！不记得了？这就是隐秘之湖里面的那个家伙啊。你们可以算得上是老熟人了呢！” 隐秘之湖？！ 听到这个消息，爱丽儿有一些想要倒吸一口冷气的感觉。 她再次仔细端详这个规则的几何图形体，看着这个七边形和它的那些柱子一般的脚，还有那一排眼睛……这样的造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应该呆在湖里面的东西吧？ 不过，现在显然已经不是让爱丽儿仔细去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因为下一刻，这个隐秘之湖的怪物突然靠近了爱丽儿，用那种空灵的声音缓缓说道—— “你，可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过，人类。” 爱丽儿略微一愣，随即，她的脸庞就变得严肃起来。沉默了大约五秒钟之后，爱丽儿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是一份重大的罪过。” 海洋继续问道：“既然知道罪过，那么，你是否已经准备好接受惩罚？” 对于这个问题，爱丽儿在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反而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准备接受惩罚。” “哦？”海洋很显然有些奇怪，再次问道，“你不认为自己应该受罚吗？” 爱丽儿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强行抬起头，让自己能够直视那些可怕的眼珠子，继续说道：“即便我应该受罚，也不是现在。我犯下了无可挽回的罪过，现在我最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挽回我的错误，为再次到来的魔王战争做好所有我能够做到的准备。我不认为这个时候对我自己进行惩罚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毕竟，我是第一个知晓这件事情，并且深知这件事情严重性的领导人。如果魔王战争真的爆发的话，我将是第一个吹响反抗号角的人类。” 爱丽儿不知道自己的回答究竟算不算正确，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能不能逃过这些不知道究竟算是什么存在的惩罚。 但是现在，她是真的只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只想要为自己所带出来的那么多人找到一条存活下去的道路。 为此，现在的她不能够接受任何惩罚。如果谁想要用她放出魔王这件事情来惩罚她，那么她一样也会抗争到底！ “哈哈哈！怎么样？我和你说过，这个人类很有意思。现在明白了吧？” 终于，那边的生命之树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像是故意说给爱丽儿听的。 而那名为海洋的七边形怪物在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也是缓缓地退了回去。 随后，它开口说道：“作为一个人类，你一定有很多问题吧？问吧，相信我们应该可以解答你大部分的疑问。” 爱丽儿一愣，她知道这两个存在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就一定代表着某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将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爱丽儿终究还是点点头，开口问道—— “我想请问一下……有关天空守护者，森林守护者，海洋守护着，以及大地守护者的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而在我面前的这两位，是否就是森林守护者与海洋守护着？” 海洋并没有立刻回答，那边的生命之树倒是略微抖动了一下自己的枝条，缓缓说道：“没有想到啊，在隔了那么多年以后，还会有人类提到这样的概念……哈哈哈，那实在是太过古老了呀。古老到我自己甚至都快忘记我还有这么一个职责了。” 海洋也是随之说道：“如果是在远古的创世之初，伟大的血肉之父创造我们的时候所赐予我们的力量的话，那么的确是如此。那已经是一个太过遥远的过去了……” 爱丽儿咽了一口口水，说道：“那么……天空守护者……难道……也是我所认识的某个……人，或是生物吗？” 这一刻，爱丽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娜帕。 这只可爱的小猫咪虽然平时有些傲娇，但过去七年的时间里面，她是真心喜欢上了这只猫魔兽。现在，却得到它直接背叛自己的消息，这让爱丽儿实在是有些难受。 “很可惜，天空守护者现在必须维持住整个世界的盖子。在经历了那场战争之后，我们已经进入了无限期的停战状态。因为现在的我们就连履行自己的基本职责都必须豁出全力才可以。它不能随随便便离开自己的职责岗位。不然……呵呵，不然的话，这个世界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从宇宙外来的敌人彻底的吞噬殆尽了吧。” 不管怎么说，爱丽儿总觉得自己心里稍稍有些好受起来。 至少娜帕并不是天空守护者，它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才站在伊戈身旁的，而是真的属于他的属下……这样一来，至少它在向自己介绍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律的时候还是没有保留，完完全全地说出了实话。 爱丽儿略微呼出一口气，随后，终于开始从一开始询问那些一直都潜藏在她心底的问题来—— “那么请问……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魔王战争之后，魔王……是真的被封印了吗？” 生命之树与七边形怪物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的沉默让爱丽儿明显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也能够理解到里面的困难程度…… 终于，生命之树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 “的确是封印了。但具体来说，封印的其实是大地守护者的职责本质。也就是将大地守护者的职责从那个精灵的身上剥离出来，然后重新封印起来，等待下一位候选人的到来。至于那个魔王本人……” 海洋接着说道：“第一代勇者使用的封印术是我传授给他的，那种封印术是一种基于规则上的‘守护者职责否认程序’。所以，这种封印术能够否认大地守护者的职责，但对于那个精灵本身并没有多少的影响。” 爱丽儿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在这一千多年来，伊戈以一名普通的流浪精灵的身份在整个黄金大陆上四处游荡，就没有人对他有过意见？也没有人去试图阻止他吗？” 海洋继续回应道：“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大地守护者这个称号实在是有太多的诱惑与魔力。甚至于，以他精灵的身份，只要在没有人的地方躲上个一百年，所有还记得他模样的人类基本上也就都死光了。至于那些长寿种族中真的能够认出这个精灵就是魔王的，数量也实在是少。更何况，你们人类自身也似乎在竭力遗忘魔王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爱丽儿心中自然也是有了新的疑惑，连忙问道：“对，就是这点。为什么我们人类和这个黄金大陆上的所有生命种族似乎都在竭力遗忘魔王的事情？难道魔王战争不是一个值得我们所有人都尽力去牢记的事件吗？仅仅一千三百多年，那么多人就只知道这么一个纪念，甚至有些人连这个纪念是为了纪念封印魔王这件事情本身也已经忘记了。为什么我们人类那么急着忘记这件事情？” 海洋：“这一点，是你们人类自己的问题。如果你们人类选择了忘记，那么我们也没有干涉的必要。你也是人类，这个问题，你或许应该在你自己身上找到答案。” 爱丽儿感觉有些憋屈，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还被忘记……如果人类能够记得更加清楚一点的话，如果所有人类都能够时刻牢记过来加固封印的话，那么现在的事情或许根本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所以，就没有人能够阻碍伊戈在这个世界上游荡……甚至在一千三百多年后，再次找到机会来解除封印吗？……那我想要问一下，两位……海洋守护着和森林守护者，你们也在长眠山脉附近，想来这并不是什么偶然吧？” 生命之树呵呵笑了笑，缓缓晃动了一下树叶，说道：“你想的没错，人类女娃子。我们两个的确是作为看守，自动前来这里看守这份大地守护者的力量。从你们人类的角度上来看，应该就是看守魔王的封印不被解除吧。” 爱丽儿：“那请问……我能够询问一下，为什么你们没有阻止我吗？” 生命之树再次说道：“没有阻止你？这不对吧，你仔细想想，在过去的七年时间，甚至在更长的时间里面，我和海洋已经做了许许多多阻止你的事情了。只可惜，我们的努力最后还是没有能够成功阻止你而已。” 海洋也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就让我从大地守护者的封印开始出现松动时开始说起吧。这一切，都要从很久远以前开始说起了。” “魔王，他的力量除了远远超出我们之外，他还能够利用自己的魔力创造出独属于他的眷属。在魔王战争对他的力量进行封印之后，这些眷属也随之被接连封印。” “其中，有很多的眷属力量太弱，根本就没有办法进行将来解除封印的策划。但在这其中，有一只魔兽，也就是时常陪伴着你的那只猫魔兽——娜帕，它的魔力在魔王的所有眷属中都属于十分出众的那一类。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个精灵才会选择它作为将来解除魔王封印的引导者。” “魔王安排了娜帕在长眠山脉的附近进行沉睡，一直等待将来魔王封印有可能变得脆弱的那一刻。等到了那个时候，娜帕就会从封印中苏醒。随后，它就会变成一副十分可爱无害的模样，去接触任何有可能协助解除魔王封印的人。” “就这样，娜帕就进入了封印。而魔王也是独自离开去躲藏，静候时间的流逝。” “至于我们两个，我们为了看守住大地守护者的封印，同时也是为了能够让那个魔王不要再重蹈一千多年前的灾难，真的做了很多的事情。” “就比如你的公会的那栋房子，为了让封印娜帕的地方能够变得更加不易察觉，我们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在上面建造了一排的建筑物，这一切的做法都是为了能够让人类不要更快地发现它。” “原先，我们以为你们人类在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一场战斗之后，多多少少会每过几年就过来维持封印。但是万万没有料到，你们自从封印了魔王之后这一千三百多年以来，压根就没有再次来重新加固过一次封印。” “然后，就像是那个精灵所预料到的那样，封印逐渐减弱，而娜帕也在有人经过的那个时候，适时地苏醒，以那种可爱无害的模样，出现在了那个碰巧经过的人类的身旁。” 听到这里，爱丽儿倒吸一口冷气。尽管现在应该还是在睡梦之中，但是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背脊上的冷汗直流，心脏也是随着一种恐惧而开始剧烈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