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与恶魔的交易
小烈酒倒像是早就意识到了爱丽儿的这番话似的，继续说道：“那么，在她的影响下，我的部下，我的同僚，一些在你们口中十分强大的恶魔也逐渐受到了她的蛊惑，进入了她的圣地，成为了她的左膀右臂的情况下，你还觉得这种事情无所谓吗？据我所知，圣女和你们人鱼军之间的关系可不算好啊。” 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后，爱丽儿缓缓道：“小烈酒老板，如果你觉得这么一点点的小问题就能够让我向着人类的盟友挥刀的话，那你是否也太小瞧我了？还是说，你打算劝我不成，现在就直接击杀我吗？真的，看在曾经我们那么好的好朋友的份上，我是真的不想看到这种场面。当年我第一次进入鹈鹕镇，是你给我做的第一份早餐，那我还记得很清楚。” 看到爱丽儿毫不犹豫地拒绝，小烈酒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就知道，用这种理由来劝说你根本就没有可能成功。” 爱丽儿：“所以呢？” 小烈酒：“所以，我准备了另外一份大礼，希望你能够退而求其次，和我进行交易。” 面对此情此景，爱丽儿不知道这位曾经似乎十分熟悉的老朋友，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 仔细回忆曾经在鹈鹕镇中的一切，这位小烈酒老板就是那么安安静静地经营着他的酒馆，就算鹈鹕镇后来发展成了鹈鹕城，他也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维持着他那小小的酒馆不扩张。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爱丽儿以为这位老板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导致他的时间停滞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间停滞竟然是现实意义上，而不是修辞意义上的。 至于现在……交易？ 怎么交易？ 但是，冷静一下。所谓的交易……不就是指可以对彼此之间都能够带来好处的事情吗？自己之前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所以，现在冷静一下，不要太紧张……事情还远远没有到需要紧张的地步。 事情还可以解决……只要能够保持沟通…… 沟通不就是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爱丽儿略微呼出一口气，缓缓笑了一声，说道：“我想小烈酒老板应该明白所谓的‘交易’……应该是指什么吧？如果你打算利用某些强硬手段来强迫我做出什么选择的话，那可不是什么所谓的交易。” 小烈酒老板倒是依然显得那么的绅士。他缓缓笑了笑，说道：“这一点我当然清楚。爱丽儿女士，我很荣幸能够与您这样人类之中的佼佼者进行交易。我相信，你一定也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话又说回来……” 小烈酒抬起头，看着四周那些全都瞄准自己的元素枪，笑着说道：“我还没有强悍到可以在那么多把枪的压迫下，‘强迫’你们做些什么。” 现在算是暂时谈妥，爱丽儿感觉这个男人似乎也并没有展现出什么敌意来。 在双方略微缓和了片刻之后，小烈酒老板伸手入怀，取出一份卷轴，向着爱丽儿这边递来。 可可挥动魔杖，一名亡灵士兵上前接过卷轴，打开，确认上面没有什么诡异的魔法之后，才递到爱丽儿的面前。 这是一份地形图。 而从地形图上的各种标注来看，应该是地辽省的地图。上面还密密麻麻地标注了许许多多的信息，一时间看不太懂。 “这是一份地辽省上的地形图，上面用红色笔标注的，是我们精灵军的一些驻扎点。而绿色标注的，则是目前还在我们允许下进行一定程度活动的人类定居点。” 如果说这份地形图是真的话，那对于人鱼军接下来针对地辽省的攻略来说可以算的上是如虎添翼！ 可是，如此轻而易举获得如此重要的情报，真的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爱丽儿略微扫了一眼这些地图之后，缓缓说道：“这份礼物的确够重，但问题是，也有可能一分钱都不值。” 她收起卷轴，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份地图不是假的？要知道，我们人鱼军也曾经占领过地辽省，地辽省的地形图我们也有。而你所多的就是上面的各种部队配置。但问题是，部队配置是可以进行改变的。就算你给我的地图是真的，但真的等到我们用这份地形图前去攻击的时候，你们说不定早就转移了呢。” 小烈酒老板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是的，你的怀疑很有道理。不过请听我把话说完。” “我之所将这份地形图送过来给会长您，就是希望您能够明白，现在我们精灵军中产生了些许的变化。这些标注点所注明的并不是所有的精灵军，而是其中的一部分。更加准确地说……” 在略微停顿了片刻之后，小烈酒老板再次说道：“是有关于一名精灵军的将领所率领的部队。而我所希望的，则是你能够根据这份地形图，去消灭这名精灵军的将领。” 这样的提议实在是让爱丽儿有些惊讶！ 如果换算成人类方面的话来讲的话……就是这个恶魔，想要杀掉其他同僚的恶魔吗？！ 这样的提议实在是太过重大，爱丽儿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你们内讧了？” 小烈酒略微扬了扬眉毛，摆出一个十分绅士的笑容，说道：“没有。单纯是因为他挡住我的路了。我本来建议他稍稍让开一点，但他却始终不肯往旁边站一站。没办法，我只能使用这种方法来让他消失，从而解决我的问题了。” 这些话不仅仅是爱丽儿有些吃惊，就连现场的所有其他人鱼之歌的成员们现在都有些惊讶。毕竟之前他们都觉得，恶魔们之间就算没有充足的配合，但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过了许久，爱丽儿才略微缓过气力来，说道：“这是某种不好笑的玩笑吗？” 小烈酒摊开双手：“我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来到你的面前，被那么多枪指着，就是为了开个不好笑的玩笑吗？” 爱丽儿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实在是……有些太过不可思议，甚至不太可能。你做这种事情，伊戈那家伙会没有反应吗？要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可是彻头彻尾的通敌和背叛。” 对此，小烈酒却是轻轻摇了摇手指，说道：“不，我不认为这是背叛，在我看来，这只是一种肃清行为。是为了能够让我们精灵军更加强大而不得不做出的舍弃。就好像腐肉烂疮长在身上，就必须要尽快割除才能够继续向前迈进一样。” “至于精灵王殿下……他现在对于我和那个家伙之间也有着一种艰难的选择，他知道我们两个中间必须要有一个后退，但却不知道应该让谁后退。因此，只要是能够让这件事情产生结果的行为，目前都在殿下的允许范围之内。” 爱丽儿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说道：“伊戈竟然真的会允许你们内斗……为此甚至不惜损耗自身实力也在所不惜？” 小烈酒：“爱丽儿女士，您似乎对自己有些太过不切实际的高估。在您看来，我们精灵军似乎是被你们打了一个大败仗，甚至丢了一个省份。可对于我们精灵军来说，这种损耗实在是小的几乎可以损耗不计。而且，吾主实在是太过仁慈，仁慈到很难贯彻他一千三百多年前的信念。我明白，这种仁慈来源于他对于人类深深的爱，但这并不可持续，万一你们人类那天逼他逼得太狠了，吾主彻底觉悟之后，你们将会遭遇到无可想象的打击。” 爱丽儿不说话，只是沉默。片刻后，她缓缓道：“那么，那个你希望他靠边站的恶魔，知道你想要对付他吗？” 小烈酒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还没有明面上交恶，但是他已经将我的哥哥软禁。我想，这应该代表他已经开始下手了吧。” 爱丽儿：“伏特加先生？现在他的情况怎么样？” 小烈酒笑笑：“谢谢爱丽儿女士的关心，他目前是被软禁，在没有发现我真的向他亮出尖牙与利爪之前，他应该还没有什么事。这也是我不太方便直接和他在明面上交恶的原因，所以我希望，能够请你们人类出马，这样的话情况应该会显得更加简单一点。” 大致上的情况爱丽儿算是明白了，但是这样的行动实在是太过荒谬，让她一时间定不了主意。 毕竟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小烈酒老板一个人在这边说，他说的是真是假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判断，这究竟是不是一个陷阱也完全不清楚。 当下，爱丽儿打开这份卷轴，再次看了看上面的地形图和标注点位。 看得出来，如果这份驻扎图完全真实的话，的确可以使用很少的兵力就直接冲进敌人的心脏部位，一口气直接面对地图上标注的一个最大的红色标点。 在略微犹豫之后，爱丽儿闭上眼睛，略微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听起来很诱人，但对我来说，我依然不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我进行冒险的行动。” 爱丽儿将卷轴重新卷起，放回小烈酒的面前，缓缓道—— “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人鱼军可以和你合作，然后进攻这些驻扎点。然后帮你扫平眼前的障碍。乍看一下，你解决了政治对手，而我们人鱼军能够大幅度地削减你们的军力，这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准备。” “但你似乎忘了，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们两支部队也会互相钳制。让你们自己闹矛盾总比我帮你们解决了矛盾要来的好多了吧？” “所以，小烈酒老板，只能说很遗憾，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交易。这种只有短期收益，但长期亏损的生意实在是做不得。” 对于爱丽儿的拒绝，小烈酒老板显得有些意外。他坐在沙发上，足足僵持了好几秒钟，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就只是那么呆呆地看着爱丽儿。 而爱丽儿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出软弱，所以也是直面他的目光。 透过小烈酒的那双眼睛，爱丽儿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某些十分深邃而诡异的东西。那种东西就像是面对着一面漆黑一片的镜子，明明镜子上映射不出任何东西，但隐隐约约就会感觉在这镜子之后有什么东西正准备把你拉进去，和镜子融为一体一般。 “没事，生意这种事情，总有谈得成和谈不成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小烈酒终于拍了拍自己的裤子，从沙发上缓缓起身，再次向着爱丽儿缓缓行礼，说道：“我很遗憾，我原本还以为这种事情能够让我们双方形成双赢的局面。毕竟在我看来，这场战争我们应该会打很长时间，那么漫长的时间里面，我们有足够的精力可以去好好搞一下政治方面的内容。不过现在看来，我还是一厢情愿了。” 随后，他转过头，看到四周那些还用元素枪指着自己的人鱼之歌成员，笑了一声，说道：“怎么？爱丽儿会长该不会生意做不成，就不让我平安离开了吧？” 看到他一副想要走的模样，爱丽儿的内心深处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她脸上重新换上自信的笑容，说道：“哪里哪里，我刚才说了，让你们恶魔之间彼此内斗远远胜过直接消灭其中的任何一方。只不过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的生意没有的做。小烈酒老板，你提出的交易内容我认为不太合适，但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 小烈酒微微一愣，说道：“什么方式？” 爱丽儿：“比如说……你隔三差五地告诉我们一些你们魔王军的行军意图，告诉我伊戈那个混蛋究竟想做什么。然后根据情报的准确程度，我也可以协助你稍稍削弱一下你对手的兵力。这样的交易怎么样？” 对此，小烈酒略微思索片刻之后，笑了笑，说道：“爱丽儿会长，这件事情仅限于我和我的同僚之间的争斗，你想要让我真的当叛徒？这似乎有些过分了吧。” 对于这个回应，爱丽儿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也并没有完全失望，至少她知道了小烈酒的底线。 当下，她笑了笑说道：“那么换种说法，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保持联络？这笔生意不成，我们还可以有下一次。说不定，我们之间能够有什么彼此需要的东西可以进行交易呢？比如说各种资源，生产品之类的。” 小烈酒愣了一下，随即带着些许惊讶的目光看着爱丽儿，说道：“爱丽儿女士，你是想要和我进行交易吗？和你们口中的恶魔进行交易？” 爱丽儿摊开手笑了笑：“怎么？政治上的背叛交易可以进行，生意上的物资往来就不行？现在我们可以先定下一个沟通的渠道，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商量，不是吗？” 看着爱丽儿现在这样一幅微笑的模样，小烈酒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缓和成为了认同。 他点了点头，随后走到旁边空挡的地方，略微吸了一口气之后…… 身子一摆，一条长着羽毛，显得色彩斑斓的细长尾巴就从他的背后出现。这条尾巴看起来有些像是狼那样蓬松，但仔细一看还是能够看出来那类似于鸟羽，而且颜色鲜丽的实在是让爱丽儿有一种想要把这条尾巴切下来裱起来的冲动！ 小烈酒伸手，在自己的尾巴上拔下一根长长的羽毛，随后摆放在爱丽儿面前的茶几上，缓缓道—— “这是我的信物，从今往后，我会使用这根羽毛和你们进行联络，它会发出光芒。你们想要联络我的时候也可以对着它呼唤三遍我的名字，我这边也能够得到信号。只不过，这羽毛只能告诉彼此对方想要联络，却并不能传达具体的意思。不过在你们确定可以联络之后，我会想办法前来见你们。” 爱丽儿捡起这根羽毛仔细观察，虽然仅仅只有一根，但颜色也是十分的艳丽。让爱丽儿显得有些爱不释手。 当下，她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等候小烈酒老板您的联络了哟！” 小烈酒：“那我就不打扰了。” 爱丽儿：“送客！” 随着小烈酒的离开，一场与恶魔之间的交易就此完成。 虽然这次没有能够达成具体的协定，但是能够有一个魔王军中的人可以进行沟通，这本身就已经代表事情正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爱丽儿抱着这根漂亮的羽毛反复看了看，越看越是喜欢。 同时，小烈酒一走，刚刚积累的压力现在一下子转化成疲倦全都涌了上来。再加上爱丽儿的身体现在本身就不是很好，因此也是打了个哈欠…… 慢慢地，那挂在天空中的太阳开始下沉。 忙碌了一天的巨洋城现在也是慢慢地安静了下去。 当最后的一抹余晖消失在城门外的时候，一批骏马却是从城门外疾驰而来，直接冲向市长官邸。 那是忌廉，他现在正咬着牙，不顾一切地向着前方冲刺。等到了市长官邸面前之后，他甚至都没有等待马匹停下就从上面直接跳了下来，一个箭步地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