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听到
等一下? 楚昭抬头看谢燕来。 钟长荣是父亲最信任的人,父亲如今的状况,钟长荣都大喊来人了—— 是个人都要疯狂地往楚岺所在去。 谢燕来竟然拦住她! 拦住—— 楚昭抓住谢燕来的胳膊:“你瞒着我什么?你在骗我!” 什么找她要小兔子,什么要她做羹汤! 楚昭发狂地摇晃他,眼泪模糊了双眼:“你在骗我!你为什么也骗我!为什么你也骗我!” 谢燕来看着女孩儿从未有过的癫狂,再听这句话,什么叫你也骗我,他骗她有什么稀奇的,他为什么不能骗她—— 谢燕来咬牙将女孩儿箍住。 “楚昭,你听我说。”他喊。 兔子趁机跑了,阿乐本也要向楚岺所在跑,又不知道该不该扔下小姐—— “我爹是不是死了,你在骗我在骗我。”楚昭哭喊,用力要挣脱。 听到这句话,阿乐再无迟疑撒脚疾奔而去,她就是小姐的眼,她要替小姐多见一眼将军! “没有!”谢燕来说,按住挣扎的楚昭让她看自己的眼,“没有,你父亲要见一个人,他不想让你知道,他没有事。” 楚昭看着他,将明未明的光影里,年轻人眼神冷肃。 父亲要见一个人,不想让她知道?所以让谢燕来把她骗走—— “什么人?”楚昭问,“什么人我父亲不让我见?” 谢燕来看着她没说话。 “谢燕来!”楚昭抓着他,“你从不骗我,只有你不骗我的,我知道,你也知道,我父亲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已经糊涂一辈子了,不能再糊涂了,我死了活过来就是为了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女孩儿的眼满是泪水,说的话也似乎混乱,谢燕来不忍看。 但楚昭不让他避开,干脆伸手捧住他的脸。 “谢燕来,我知道,你也知道,到底做一个糊涂傻瓜好,还是哪怕痛苦也要活得清楚明白更好。” “你若是我,会愿意知道,我若是你,也不会瞒着。” 其实不用他说,她这样子分明是猜到了,猜到了都不敢说,非要别人来确定告诉她,可见母亲这两个字对她多重要—— 人活一世,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谢燕来按住女孩儿的手,拉下来,道:“你母亲来了。” 楚昭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就向外跑。 “等一下。”谢燕来再次喊,伸手抓住她,不过这一次不是把女孩儿禁锢,而是带着她向前走,“跟我来。” 楚昭没有再挣扎,任他牵着手疾走。 ...... ...... 谢燕来带着楚昭从另一边的墙上翻进了楚岺这边,翻过墙头的时候,楚昭还看到阿乐被拦在门外。 “——我要见老爷啊。”阿乐跺脚。 守卫不为所动:“钟副将有令,任何人不得进。” 她身子一轻,被谢燕来揽着跳下去,就算多了一人,谢燕来落地依旧轻巧无声。 外边都戒严了,四周被清场了,院子里空无一人,谢燕来拉着楚昭悄无声息地靠近窗户。 钟长荣已经不再咆哮了,但隔着窗户也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激动。 “——木棉红,你有什么脸来!你来想干什么!” “想看将军临死的惨状!” “哦哦,不对,你木棉红狡黠如狐,最会蛊惑人心,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 “将军一死,你来掉两滴眼泪,追忆往日旧情,颠倒一下黑白,把阿昭哄骗认你这个娘。” 钟长荣的话说到这里时,室内响起一个女声。 “长荣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 ...... 倚在窗边的女孩儿身子一颤,人就要弹起来,还好身旁的人及时按住她,将她稳稳箍住。 谢燕来看着女孩儿一瞬间涨红的脸,满面的不可思议,几乎停下的呼吸,知道她认出这个声音是谁了。 到底是一路相伴,虽然那个丁大婶并不常出现在楚昭面前,但队伍中只有她们三个女子,如此鲜明的女子,楚昭哪能不熟悉。 她肯定猜到丁大婶身份不简单,也猜到丁大婶有图谋,谋财或者谋权。 他则还更进一步猜到丁大婶还图谋楚岺——是被哪一方收买的奸细,中山王啊,甚至西凉人。 但不管再怎么猜,他们都没有猜到这是楚昭的娘,楚岺那个亡故的妻。 ...... ...... “哈!” 钟长荣似乎听到了多可笑的话。 “你没这个意思?那你还能什么意思?木棉红——”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天天盯着阿昭,哪一次的集会上没有你?” “你除了不敢来落城,你哪里不去?” “你一天天盯着她,不就是等着将军一死,就开开心心认女儿,享受天伦之乐。” “你拍着良心说,你不想吗?” 木棉红看着钟长荣,她依旧跪坐在床边,面对状若发狂的钟长荣,不管骂也好,呵斥也好,质问也好,她都神情安静,不哭不恼不喊不叫,只偶尔辩驳一句。 她伸手按住心口,坦然说:“摸着良心说,世上哪有母亲不想认女儿的。” 钟长荣冷笑:“但世上没有母亲会把刚出生的女儿挂在刀尖上,威胁摔死她!” “长荣!” 一直沉默的楚岺拔高声音喝道。 但这根本不能阻止愤怒的钟长荣。 “将军,我真是忘不了那一幕啊。”他捶胸说,“我这辈子都没想到会见到这一幕。” “她拿着这么小的婴儿,叫嚣你楚岺不听她的话,她就当场摔死这个婴儿——” “那么小的婴儿,被她冷冷戳在刀尖上——” “这个女人,她先是假扮落难人,迷惑将军,待将军你情根深种,不在意她来历不明,告诉了家人,甚至禀告了皇帝,要跟她成亲,结果呢?她悄无声息地跑了。” “消失那么久,再出现就成了贼首木棉红。” “不仅不俯首认罪,还拿着你和她的荒唐情要挟。” “看到你不惧要挟,又拿出一个婴儿。” “真是可笑,怎么就是将军的女儿了,她跟你都没有成亲,谁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孩子——” 楚岺从床上坐了起来:“钟长荣!你住口!——阿昭!” 阿昭? 钟长荣一愣,跪坐在地上木棉红也面色发白,柔软但坚韧的柳腰一下子断了—— 窗外谢燕来将楚昭用力抱住,但依旧不能制止女孩儿的颤抖。 她整个人抖得都站不住—— 这个婴儿怎么就是将军的女儿了,跟将军都没有成亲,谁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