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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林睿诚离开后房间显得尤其空旷。 有一种静谧的安静。 夏桐躺在床上望着空白天花板,手里捏着房卡,垂眸扫了眼腰间的印子——这人惯捏她的腰。 片刻后,她终于起身,换了身衣服推开房门。 楼道不算安静,甚至有些吵闹。 大家都认识,难得今天收工早,有几个开着房门聊天,抽烟喝酒吃东西,聚会似的。 夏桐脸瞬间红了。 一是想起刚才做的事情,二是林睿诚方才就这么从她房间里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毫无掩藏。 她咬唇,经过几间敞开的房间时放轻脚步,快速走了过去,进电梯上顶层。 一颗心怦怦直跳,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找到房间号,夏桐刷卡进门,愣住。 大片的粉色蜡烛摆成心型铺在地上,闪烁着昏黄火光,在空中跳跃。 满屋都飘浮着粉白色的气球。 一种说不出的浪漫和暧昧。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哭了。 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林睿诚就是这样,会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给她惊喜。 再往里走,路上铺着厚厚的玫瑰花瓣,娇艳的红色,一路延伸到床上。 床边的小柜子上摆着瓶红酒和两个空的高脚杯。 察觉到被人从背后抱住。 熟悉的木质香调。 他从胸腔里溢出声笑,温柔而低沉:“喜欢么?” 夏桐抬手擦掉眼泪:“你不是去买药了么。” 林睿诚语气轻松:“这不找个借口,骗你进来。” 夏桐又说:“俗死了。” 林睿诚声音就在她耳边:“俗你还哭,怎么总这么倔?费了心思哄你都不肯跟我服个软?” 夏桐说:“又不是你亲自弄的,动动嘴皮子而已,也算费心思?” 林睿诚搁在她腰间的手稍顿。 夏桐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此刻微妙的动作,后悔失言——她总是很容易让他不开心,以前也是这样。 林睿诚是真的花钱如流水。 在他的世界里,仿佛什么都能用钱解决。 夏桐跟他地位差距太大。 他随手送的一个小玩意儿也要上万块,当时的她根本无力回送同等价格的礼物。 于他而言不过是讨她欢心,但每次对她来说都是巨大的压力。 她一面为这种小惊喜感动,一面又有一种深感无力的自卑,一面又会想,他是不是将她跟他以前的其他女人一样同等看待。 在这种复杂的心思中,林睿诚送的所有礼物,都被她如数送回。 两人还为此吵过架。 她没办法把这种复杂的心情坦然地告诉林睿诚,只能找其他理由。 有次两人吵完架,林睿诚送了颗钻戒哄她。 那会儿她才大三,一看见这礼物便气上心头,口不择言地说:“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的事都能用钱解决?” 林睿诚立刻变了脸色。 他其实很好说话,平素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大多数时候也是他哄夏桐。 但因为这事,他冷笑一声扭头便走,两个月没主动理她。 后来还是桑白过生日,陆慎给她办私人party,两人方打了个照面。 他身旁前仆后继地有女人往过靠,看穿衣打扮就知道都是他们圈子里的人。 他漫不经心地跟人调侃两句,余光瞥见夏桐,神色顿时转淡。 夏桐连走过去跟他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垂眸坐在角落。 隐约听见一个女生用暧昧的语气跟林睿诚说:“留个电话吗?” 林睿诚散漫道:“好啊。” 一面掏出手机,再看向夏桐时发现她眼里亮晶晶的,灯下一双眼噙着泪分外明显。 他哪里受得了这样,于是歇了刺她的心思,也没等那女生留电话,直接坐到她身边。 她别扭地转头不看他。 林睿诚到底还是哄她,牵了她的手往外走:“换个地方说话。” 夏桐只挣扎了一下便跟他出去。 带她上车,开去酒店。 一进门,林睿诚便脱掉外套,把车钥匙随手往电视柜一扔,过来抱她。 她推开他:“你放开!” 林睿诚放低声音:“好了,别闹了。” 夏桐眼泪又忍不住溢出来:“你不是要留别的女生电话么?去啊!” 林睿诚听她吃醋,反而笑了:“我那不是没留就来找你了?” 他伸进她衣服里,扣住她腰,“你那么看我,我哪儿还有心思搭理别的女人?” 他压低声音,脱她衣服,“就想操.你。” 他带着股狠劲儿,问她:“两个月了,我不联系你,你真不联系我么?” 具体的细节夏桐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后来他们又稀里糊涂地和好,谁也没再提钻戒的事。 记忆仿佛会美化过往。 以前的种种不适在此刻才被唤醒。 夏桐荒谬地想,他们不会刚上完床就又要大吵一架吧。 然而,林睿诚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略过这话题,放开他,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小药膏。 “你以前用的牌子。” 夏桐脸一红。 林睿诚把药膏递给她:“自己涂?” 夏桐点点头,拿着东西进了浴室,出来时发现林睿诚正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抽一支烟。 烟气弥漫开来。 电话铃声立刻响了。 林睿诚没有要动的意思,夏桐走过去接起来。 “您好,您房间的烟雾报警器响了,请问是有抽烟吗?您定的是无烟房间。” 夏桐:“好的,我马上熄灭,不好意思。” 挂掉电话的同时,林睿诚在茶几上碾灭了烟。 夏桐看他。 林睿诚对上她目光,等了片刻,像是有些不耐烦:“看什么,过来。” 夏桐这才走过去,靠进他怀里。 她喜欢他的直接和霸道,从以前就是,跟她别别扭扭的性子完全不同,有时甚至羡慕。 他松散地揽着她,表情却有些沉郁。 “涂好了?” 夏桐点头:“嗯。” “再有不舒服告诉我。” 夏桐又“嗯”一声,问他:“你过来怎么还带了药?” 林睿诚眉眼终于沁出一点笑意:“你说呢?” 夏桐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拒绝你。” 林睿诚看她一眼,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知道。” 就像知道他问要不要当我女朋友,她一定会答应;知道第一次时她一定不会拒绝;知道在那个party上,她一定会跟他走。 他在某些方面对她有一种无端信心,但某些方面却又完全没有把握。 有时觉得她爱极了他,有时又觉得她仿佛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 沉默片刻,夏桐靠在他肩上,问:“你什么时候找人布置的这里啊?哪来的时间?” “不是觉得我没费心思么?”林睿诚看她,“那还问。” 夏桐低头,缩在他怀里,小声:“对不起呢,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挺开心的——” 就是觉得,她想要再多一点他的真心。 林睿诚轻轻捏她腰一下,语调终于恢复如常:“跟你做之前一个小时。” “……” 算一下,就是在片场拍完他第一组戏的时候。 夏桐停顿几秒,说:“真是难为小向了。” 林睿诚轻嗤一声,“本来我也跟他们一起布置,还打了十几个气球,但想起你在片场那么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下楼去找你了。” “……” 夏桐脸全红了。 完全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他本来,是打算跟她在这儿做。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她跟他有着惊人的默契。 林睿诚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全懂了。 他就爱她这样。 这几年不是没尝试过接触别人,但再没有人像夏桐这样,根本不需要他说废话。 他微微笑起来:“我说什么了你脸就红成这样?少勾我。” 夏桐抬眼看天花板上飘着的气球:“你真的打了吗?” 林睿诚懒声:“嗯。” 夏桐知道他这会儿不会再碰她,鬼使神差地来一句:“那不是浪费了?” 林睿诚挑眉,含笑看她,笑容意味不明。 夏桐立刻道:“有点困了呢,睡觉吧。” 她打个哈欠,以表示真实,“最近真的没太睡好。” 林睿诚扣住她腰,吻她:“你去次卧睡,我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