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因为麦当劳,博盈短暂性地没找迟绿聊天。 她想不通，迟小绿爱吃麦当劳也就算了，这点她很清楚,毕竟她们是好朋友。但她哥这种不吃垃圾食品的人,为什么会给她买麦当劳。 博盈强撑着,硬是没碰。 到晚上九点，她肚子饿了。 她点开手机看了看，决定点个外卖。 点好后,博盈特意备注了,让外卖小哥不要敲门，直接给她发个信息然后放在家门口。 做完这一切，博盈觉得舒服了点。 博盈盯着时间,在外卖快要到的时候打开房门准备下楼。 她小心翼翼地放慢脚步,刚走到楼梯口，便碰上了从三楼下来的亲哥。 博盈住二楼,博延住三楼。他们家的人对领地占有欲很强,博延嫌博盈吵，博盈觉得他烦人,两人一直都是分开上下楼住的。 这会猝不及防碰上,让她有点心虚。 “哥，你怎么还没睡？” 博延“嗯”了声，看她眼：“下楼喝水？” “......”博盈硬着头发点头,“对啊，你干嘛呢？” 博延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高一和高二的课本给我看看。” “......？” 博盈茫然了三秒钟，看向他：“啊？” 博延眼神冷淡地扫了她一眼，问：“要我重复？” “不要。”博盈咕哝着：“你要我高一高二的课本干嘛？准备给我补课啊？我不用......” 话还没说完,被博延打断了。 “不是给你补课。” 博盈：“？？？” 卧槽！ 她虽然也没有期待和期盼博延能给自己补课，但这话说的是不是太令人伤心了。 她难道不是他亲妹妹了？ “那你要来干嘛？给谁补课？小女友吗？”她冲动说完，忽而想起了点什么，瞪大眼望着他：“迟......你给迟绿补课？” 博延：“嗯。” 有那么瞬间，博盈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 还有什么比，亲哥宁愿给好友补课也不愿意给自己补课来的伤心呢。 她微哽了大概有一会，才假装很淡定地“哦”了声：“好吧，晚点找给你。” “嗯。” 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博盈刚想要说她去喝水了，门铃声忽然响起。 他们的爸妈出差了，这会按门铃的必然不是他们。 博延蹙眉，在博盈有反应之前抬脚往楼下走了去。 “在屋里等着。” 博盈：“……” 她摸了摸鼻尖，有点儿心虚：“哥，我去开门吧？” 博延扫了她一眼，冷声问：“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去开门？” “……” 他借着话题发挥，训斥道：“女孩子警惕性要强一点，以后我如果不在家，晚上有人按门铃敲门都不准去开门，实在是吵给物业打电话。” “……” 博盈被他训了下，倒也不怎么生气。 她知道博延是为了自己好，也知道他这样训自己是考虑到她的安慰。 她有点儿头疼，还有点为难，心虚说：“……现在按门铃的应该是外卖小哥哥。” 博延：“……” 给博盈拿了外卖后，他瞥了眼心虚拆袋子的人，有点儿头疼。 “晚上的麦当劳怎么不吃？” “我不喜欢啊。”博盈说。 博延稍顿，垂下眼看她一会：“你以前不是挺爱吃的？” 这一点，博延没有记错。 博盈初中的时候，是真的很喜欢麦当劳。但吃多了总会烦的，博盈就是这种人。 她不是特别特别念旧，也不会说喜欢一类食物一直吃一直吃都不会觉得烦。相反，她会。 因为父母总是忙，博延大学也比较少回家的原因，很多时候晚餐博盈都是一个人解决。因为总是要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吃饭，博盈会觉得很孤独，久而久之，她也不让家里做饭阿姨来给她做饭，总是在放学后往麦当劳和肯德基跑，那些店人多，不会让她有孤独感。 到高一上学期，博盈还经常吃。但吃起来都觉得没味道了，也不喜欢了。 只不过她从来没说过罢了。 “嗯。” 博盈抿了下唇，“现在不喜欢了啊。” 博延盯着她看了会，明白了点什么。 他沉默了会，低声道：“抱歉。” 博盈一怔，忽然就不难过了。 “哥你说什么呢？你也不知道呀。” 博延“嗯”了声，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现在点的什么？” “就烧烤。” 博延看了看，“吃吧。” 博盈拆开包装，偷偷看了他一眼：“你还不去睡觉吗？” “等你吃完了去。” 博延想了想，看向她，“我去拿点东西，你吃你的。” 三分钟后，博盈看到了博延拿下来的资料，是一本数学习题，还有一个练习本。 她眼皮跳跳，为迟绿默哀了三秒钟。 “你明天还去给迟绿上课？” 博延点头。 博盈边吃边问：“那下周呢？下周你同学就没事了吧。” 博延应了声：“再说。” 博盈愣了下，慢慢地回味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你意思是……下周也可能是你给迟小绿上课？” 博延挑眉：“不好？” “……”博盈想了想，“不是。” 她好奇问：“你读研究生爸妈没给钱给你？” 就算是没给钱，她哥也不该差这点吧！博盈很茫然。 博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没解释。 他看了她一眼，“吃你的。” 博盈：“……” 她讪讪，小声咕哝了一句：“哦，那我不管你。” 吃过夜宵，博盈回了房间。 她看了看，迟小绿到现在还没给她回消息，就很让人生气。 博盈：【你干嘛不回我消息。】 收到博盈新消息的时候，迟绿正在写作业。她看了眼，回复：【在写作业呢，你晚上最后吃啥了。】 博盈：【刚点了烧烤。】 迟绿：【我也想吃。】 博盈：【你不想吃，你有麦当劳的鸡翅就够了。】 迟绿看着她消息，能感受到博盈的那种怨气。 她无声地弯了弯唇，哄着她说：【好了好了，明天早上请你吃粉怎么样？】 博盈：【？还要加煎蛋跟油条。】 迟绿：【没问题，早上你起得来吗？】 博盈：【可以的，对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迟绿：【？】 博盈：【我刚给我哥找了我们高一高二的数学课本，他正在给你做补课计划！你未来一段时间，大概能享受他服务的待遇了。】 迟绿：【啊……】 两人没聊多久，但到睡前迟绿也没想通，为什么博延会做这个。 他难道打算一直当自己的家教老师吗？ - 翌日上午，迟绿早起和博盈约在小区门口吃饭。 她们俩住同一个别墅区，但因为这边占地面积广，他们家分别在南北两边，所以日常情况下，比较少碰见。 在南门碰面后，迟绿请她去吃早餐。 她眼皮耸拉着，整个人还没睡醒。 博盈好笑看她，“你干嘛呢？这么困啊？” 迟绿点头，趴在她肩膀上：“非常啊，你昨晚写作业到几点？” “十二点吧。” “我一点。”迟绿头疼：“唉，不该贪玩的。” 博盈笑，催促着：“走了走了，请我吃早餐了。” 迟绿撇撇嘴，跟着她进店。 两人边吃边聊，虽然她们在学校也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还是同桌，但周末聚在一起的感觉和在学校里还是有一丁点儿不同的。 小区门口的这家粉店味道很好，每天早上来这边吃的人也很多。隔壁还有卖油条的，刚刚炸出来，香脆香脆，特别勾人。 两人买好，占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吃着吃着，迟绿看向对面埋头苦吃的人，不经意地问了句：“博盈。” “啊？” 博盈沉浸在美食中，被辣的满脸通红：“怎么了？” “你哥不是在家吗？” 博盈应了声：“在啊。” 迟绿默了默，低声道：“你出来吃早餐你哥知道吗？” 博盈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一般不管我的。” “……” 迟绿扬扬眉，佯装淡定道：“这样啊。” “嗯。”博盈说：“而且他起的很早，我起来的时候没看见人，我估计他出门了。” 迟绿：“……” 到早餐要吃完时候，迟绿想了想问：“你哥会自己下厨吗？” 博盈：“？” “怎么？” 迟绿指了指，“你给他带个早餐吧，我买单。” 博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提议，可能是因为昨天的麦当劳，让迟绿觉得该礼尚往来。也可能是她别的心思在蠢蠢欲动，在发酵在蔓延。 在这个时候，迟绿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到后面，她意识到自己感情不太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人就像是阳光一样，不知不觉地透过窗帘渗透到她的房间，落在她心尖。他又像是水，让迟绿想痛饮，想汲取。 无法切断，也无法割舍。 - 下午照常上课。 迟绿难得的找出了自己塞进柜子里的唇膏，涂了下。 她自认为，是嘴唇太干了在脱皮她才会涂的，没别的原因。 博延到的时候，依旧是阿姨开的门。 迟绿在楼上等着，也没下去。 她看着书桌上摆放的时钟，听着秒针嘀嗒嘀嗒的声音。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快到让她觉得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博延就出现了。可她又觉得很慢，慢到她数着的秒针都转了好几圈，他才来。 敲门声响起。 迟绿喝了口水才开口，“门没锁，可以进。” 她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博延今天穿的依旧休闲，秋天了，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浅色的牛仔裤。因为腿长的原因，看上去像是她家院子里种的白杨树。 挺拔，但瘦。 最重要的是，博延的这样穿着，很像很像大学生。他能一下子拉近和迟绿的距离，让迟绿有种错觉，好像他们……是同龄人，有共同的话题一样。 “博老师。” 迟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博延手扶着门把，垂下眼看了她一秒：“嗯，等久了。” “没有没有。”迟绿连忙解释，小声点：“其实没等多久，我刚睡醒。” 博延看她紧张模样，笑了笑说：“好。” 他朝她走近，在旁边坐下：“那今天开始上课了？” “……嗯。” 两人正式上课。 上课的时候，博延会比较认真负责。他也不和迟绿说别的，除了给她分析问题，让她做题之外，其他的话基本上没有。 迟绿做题的时候，他在旁边看她的数学课本，以及她之前考试的卷子。 迟绿觉得羞耻，早知道是博延来给自己做家教，她再怎么写也要写到及格。现在的她觉得，数学卷子上的那个尾巴‘9’真的非常非常碍眼。 察觉到她目光，博延眸子里闪过一丝笑。 “专心做题。” 他抬手，不经意似的敲了下她脑袋。 迟绿懵了下，眼睫轻颤，下意识地咬了唇。 博延没注意到她的反应，收回了目光看卷子，在问过她意见后，他在卷子旁批改，挑出了她存在的问题。 到上课结束。 迟绿突然想到了一个重点，“博老师。” “嗯？” 博延正在收拾东西，看她：“怎么了？” “下周还是你吗？” 迟绿仰头看他，很是好奇。 博延稍顿，突发奇想问：“你习惯我教的？” 迟绿点头：“嗯。” 她说：“还挺习惯的，我听得进去。” 对着博延的视线，她其实还挺想说——老是换老师其实不太好的，她还需要再次适应。 但迟绿这会还没这个胆子。 博延沉思了会，无奈一笑：“我回去问问。” “问什么？”迟绿不解道：“你同学吗？” “嗯。” 迟绿默了默，小声嘟囔：“他第一次给我上课就有事耽误，这有什么好问的……我要是脾气不好的，就把他给解雇了。” “……” 博延听着，觉得好笑：“脾气这么大？” 迟绿扬扬眉，撇嘴说：“我说的是事实啊。” 哪有人答应了来上课，又临时爽约的。 博延想了想，兀自一笑：“你说得对。” 迟绿点头。 她就是说的很对。 博延看她，只觉得现在的高中生想法还真挺多的。 他想到了博盈念叨的迟绿，在博盈的口中，她对迟绿的感情是‘又爱又恨’的类型。 迟绿偶尔会比较冷淡一点，对很多事情反应也很慢。但同样的，博盈有她这个朋友，她很开心。 博盈从小到大，其实和迟绿差不多，都是孤独的。 甚至于，她比迟绿更孤独。 她和迟绿做同桌接触一段时间后，时不时会和博延说到她，言语中总有羡慕。虽然迟绿没有兄弟姐妹，但她有很爱她的爸爸妈妈。而博盈，一直都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 凭心而论，博延是希望两个人能一直做朋友的。 迟绿帮过博盈不少，这种恩情，他这个亲哥来还也挺好的。当然这些，他不会跟博盈和迟绿说。 他看着迟绿眼睛里的期待，笑了笑说：“行，那下周还是我给你上课？” “可以。”迟绿尽量地压了压自己上翘的唇角，低声道：“还是这个时间吗？” 博延：“看你。” 他说：“你基础会相对差一点，如果你时间足够的话，我上午也可以来。” “啊？”迟绿望着他，“你不用忙吗？” “不用。” 博延笑笑，“我抽得出时间。” 迟绿想了想，看他，“那我纠结一下吧。” 这个时候，博延还不至于让她牺牲自己所有的周末时间。 博延不勉强，颔首道：“好。” 迟绿看了看时间，背着手说：“那我送博老师下楼吧。” 博延莞尔，“谢谢。” 到楼下，博延忽然砖头看向她。 “迟绿。” “啊？”迟绿望着他。 博延顿了下，拿出手机：“方便给个联系方式给博老师吗？” “……” 交换了联系方式，迟绿仰头望着他。 “那我就……不出去了。” 博延点头，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说了句：“早餐很好吃。” 迟绿一僵，摸了摸脸说：“哦，博盈也很喜欢。” 博延笑了下，“下周博老师请你？” “……到时候再说。” 迟绿没一口拒绝，她内心是渴望的。 博延了然笑笑，温声道：“好。” 把博延送走后，迟绿像是木偶一样回到了沙发上，然后躺下。 她偷偷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烫。她又没有做什么心虚的事！ 就这样，博延开始每周给迟绿补课。 周末两天的时间，迟绿分了三分之一在睡觉，三分之一和博延在一起学习，还有三分之一在日常生活里。 她的生活过得充实又快乐。 以前很讨厌的数学，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期中考试，迟绿的数学不仅及格了，还比班级平均分高出了十分。她高兴又得意地告诉博延，收到了博延送的礼物。 是一支唇膏。 拆开看到的时候，迟绿愣了下。 “博老师……”迟绿看他，抿了抿唇：“这是你送给我的？” 博延颔首。 他淡声道：“我看你用的是这个牌子的，博盈也说你很喜欢。” 迟绿：“……” 她“嗯”了声，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这个？” 博延眸子里有了笑，翻开面前课本说：“上周。” 迟绿愣了下，想到了上周补课的时候。 季节变换，从秋天进了冬天。虽还没到特别寒冷时候，但迟绿已经有些不适应了。她觉得身体哪哪都干，唇干干的，脸颊也干到脱皮。 她还特意和博盈约了，这个周末晚上去商场逛街，她要买点补水的护肤品和唇膏。 她和博盈说的时候，博延好像确实是在旁边的。 迟绿想着，看他，“你听到我和博盈说的话了啊？” “嗯。” 博延没瞒着，点了点头。 “不是故意听的。” 迟绿笑，拿着面前的粉色唇膏，低声道：“是故意的也没事。” 博延挑眉，侧眸看了她一眼。 在看到迟绿脸上的笑后，博延有片刻的怔松。 在给迟绿补课初期，他一直都把迟绿当做是妹妹，和博盈一样的身份。但因为不是亲的，也因为两个性格原因，博延对迟绿会更温柔一些。 自然的，他也不太会注意其他方面。 但博延知道，迟绿长得很漂亮，身上也一直有种特别的气质。可能是少女时期那种无法掩盖的光芒，亦或者是她身上自带的优势，让人难以忽视她。 博延也一样。 但因为她是博盈同学，是自己的家教学生，所以就算是知道也不太会去注意。 可就此刻这不经意的一眼，让博延走了神。 虽然他很快地收回了目光，但隐约的，有些东西隐藏在角落里，在悄悄的发生变化。让他无法阻止，更无法从根源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