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粘人
路瑶这一下摔得很重，被水灌了个半饱。 薛晗用最快的速度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可路瑶还是全湿了。 从里到外，无一幸免。 这大概是路瑶一生中最尴尬的时刻。 水呛进鼻子里很难受，她不停地咳嗽打喷嚏。薛晗也不嫌脏，直接用手給她擦，搞得路瑶很不好意思。 后来她终于喘匀了气，小声道：“我自己来吧。” 沾人一手鼻涕口水的。 没事儿L，你要不要紧，上医院吗? “没必要，只是喝了点水。” 薛晗捧起她的脸来回看了好几遍，确认她脸色正常无异样，这才放心。 一放心又开始皮，笑眯眯问路瑶：“泳池水好喝吗?” “还可以。” 这个答案说得薛晗一愣。路瑶也冲他笑笑，又补卜一句：“要不你怎么会大晚上不睡觉，跑过来喝水呢。” “还会开玩笑，看来是直的没事。” 没事是没事，但衣服全湿了直叫人尴尬。 那些原本在躺桶上看薛游冰的女生这会儿全朝站了起来，环头探脑注他俩这边看，还不忘窃窃私语。 路瑶摸摸发烫的脸频：“这下该成酒店的笑话了。” “没有，她们肯定不在讨论你。” “那在说什么?” “夸我身材好人鱼线漂亮啊。” 路瑶被薛晗的不要脸彻底打败。 两人一起下楼，路瑶裹着薛晗的浴巾，身上还是不停地往下滴水。一进门冷气扑面而来，冻得她直打喷嚏。 “别给感冒了。” “没事儿，我身体挺好的。” 薛晗送路瑶到她住的那一层，出电梯的时候路瑶死活不让他出来。 “你回去吧，别让人看见。” “我就送你到门口。” “不用，万一我爸出来就该撞见了。我得赶紧走了，我怕我妈会醒。” 薛晗没办法，只能一直摁着电梯的开门键不放，眼看着路瑶的身景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这才依依不舍关门上楼。 路瑶快步往房间赶，生怕被人瞧见。 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走到她爸住的那一间，就见涂凌从里面出来，轻轻把门带上。 两个人在走廊里面面相舰见，都有点被对方吓看了。 徐凌反应更快一点，几步走上前：“你这是怎么了，碰到坏人了? “没有，不小心掉游泳池里去了。” “你去游永池干嘛，尔又不会游……” 最后那个“泳”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收住了话头。 天才什么都懂，在这方面也反应特别快。 路瑶像被老师抓住考试作弊的小学生，黑默低下了头。 好在徐凌没多说什么，只摸了把她的湿发，就催促道：“赶紧回去吧，别着凉。” “你呢，你这会儿干什么去?” “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对了，要给你带点什么吗?热咖啡?” “不用了，我喝了晚上会失眠。”路瑶赶走，走出两步又回头，“今晚的事情，你帮我保密啊。” “知道了。” 徐凌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柔。 路瑶回房后换了衣服，进浴室重新洗了个澡。她妈还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自己女儿出去一趟又回来了。 洗完澡吹干头发，路瑶躺到床上准备睡觉。嗓子有点疼，还有点干，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咳不出也咽不下。 再用力吸吸鼻子，似乎也有堵住的迹象。 路瑶暗道不妙，看来是要感冒了。 她拿被子捂住头，想睡得暖和点。可房里的空调吹得她好冷，没办法又只能起来调温度。 刚调好准备继续睡，薛晗发微信过来。 “瑶瑶你住哪间房?” 他好像第一次这么叫她，怪肉麻的。 路瑶问：“你问这个干嘛?” “我买了药，你过来开一下门。” 路瑶吓一跳，赶紧过去开门。走廊里薛晗正探头探脑，见到路瑶立马就笑了。 他一路小跑着过来，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 “赶紧泡一袋喝了睡觉。” 路瑶看看那盒子，上面全是泰文。 “感冒冲剂?你哪来的?” “问前台小姐姐买的。” “你还挺厉害。” “那是，长得帅就是好，小姐姐们一见到我就笑开了花。” 路瑶干笑两声，言不由衷夸他一句：“挺受欢迎。” 薛晗立马顺杆往上肥：“我一向很受小姐姐欢迎，偏偏就有这么一个，整天不给我好脸色看。” “是吗?我没发现啊。” 薛晗不理会路瑶的装傻，直接戳穿她：“就是你啊。不过那是以前，你现在对我也挺好的。” “以前也不差。我也给你送过感冒冲剂吧。” “是是，我没吃完，现在还留着呢。以后咱俩结婚的时候就把这两盒药拿出来，当订情信物好了。” 路瑶早已学会过滤他的自说自话。她把药一收，开始下逐客令：“好了你回去吧，明天我还要早起。” “你明天是去清迈对吧。” “是，你不会还要跟去吧。” “什么话，清迈是你家啊，你能去我也能去，听说那边的白庙挺漂亮，你会去吧。”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不管路瑶乐不乐意，她肯定会在白庙里撞见薛晗。 “随你吧，那你更要赶紧回去睡觉了。明天一早的飞机，你赶不上就算了，别勉强。” 薛晗坏坏地摸了把她的脸颊，靠近了跟她咬耳朵：“放心，爷明天一定去找你。” 说完转身就跑，都不给路瑶打他的机会。 跑到拐弯处准备搭电梯，看见徐凌站在那里，手里还拎了个塑料袋。 薛晗立马刹住车，假客气地跟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徐凌也回应了一下，随即两人错身而过。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路瑶早就进去了。徐凌拿出房卡开门，发现路正民正起来上厕所。 后者见他从外面回来，就顺嘴问一句：“你刚刚去哪了? “下楼买点东西。叔叔你要不要吃点?” 路正民还没全醒，打着呵欠看他从袋子里往外拿东西。面包牛奶饼干什么的。 他伸手去拿牛奶，发现居然是热的。 “怎么喝热的，这么热的天。” “怕冰的对肠胃不好。” 热牛奶不好买，他费了一番周折才弄到。本来是想给路瑶的，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路正民又注意到旁边几袋零食：“这什么东西?” “海苔。您要吃吗?” “不用不用，我不爱吃这种东西。瑶瑶应该喜欢。” “好，那就明天给她吃。” 路正民听了这话心里特别高兴，心满意足爬回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果然一大早就要起床，领队过来一个个房间敲门叫起，提醒大家带上行李别落下东西。 “尤其是护照，这个千万不能忘。叔叔阿姨再检查一遍，金项链金手表都带了伐，我们不走回头路，这里以后就不来罗。” 姚菲有点手忙脚乱，全靠路瑶在那里替她收拾。路正民东西少，一早就收拾好自己的，过来给两个女人帮忙。 “你妈东西怎么比你还多啊瑶瑶，不知道的以为她才是少女呢。” “怎么啦，你现在嫌我老啦。当年我也是弄堂一枝花好吗，你追我的时候没少费劲儿。” “是是，一枝花一枝花。” 路正民笑着去看女几：“瑶瑶睡得好吗?” “挺好的。” 路瑶喝了感冒冲剂睡了一觉，整个人起来精神了很多，症状也都没了。 泰国小姐姐的药果然厉害。 所有人拿着行李到楼下集合，车很快开过来接他们，算上领队和司机，八个人往机场出发。 刚到机场还在那儿托运行李，薛晗的微信就追过来了。 “学姐，咱们是一趟飞机吧。” 路瑶一看他的航班号，还真就在一架飞机上。 还好薛晗坐的头等舱，跟她碰不到。 上了飞机又是一通忙活。路瑶他们六个人没拿到一起的座位，路瑶和她爸坐一起，她妈被单独安排到了前面。 想到她妈没怎么出过远门，路瑶就和她换了位子。 “你们俩说悄悄话吧，我去前面看电影了。” “这孩子，”姚菲笑着嗔她，“什么时候也这么调皮了。” 路瑶心想，这大概都是跟薛晗学的吧。 徐凌有点不放心她，过来问要不要换位子。路瑶冲他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去陪你爸妈吧。阿姨坐飞机会不舒服，你多留意她一下。” 徐凌就把昨晚买的海苔和饼干放进她包里，顺便帮她把包放到了行李柜里。 路瑶一个人坐前面觉得很舒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旁边那位子一开始空着，后来来了个大叔，一个人有她两个人大，坐下的时候路瑶明显感觉那位子往下一沉。 因为太重，大叔行动十分缓慢，连起来上个厕所都要空姐扶一把才行。 从曼谷到清迈只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飞机刚飞稳，就有空姐过来和那位大叔商量：“先生，您要不要去前面坐，那边比较宽敞。” 大叔一听这话立马点头，挣扎看站起身来。 他一走路瑶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整个人松一口气 但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很快她就看见薛大少爷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朝她这儿走了过来。 那样子，特像强抢民女的小霸王。 —— 路瑶真是服了薛晗。 就这么一个小时的飞行路程，他都不肯放过自己。 薛晗很自然地就坐到了她旁边的位子里，探头过来问：“学姐，看的什么电影，英文的?” 路瑶戴着耳机，但里面声音并不大。可她故意假装没听见，依旧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薛晗也不恼，还是在她耳边嗡嗡：“路瑶，昨晚的药吃了有效吗?” 这下路瑶总算有了点反应。 他又趁胜追击：“昨晚我从泳池把你捞上去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路瑶瞬间抬头，瞪大眼睛望着他。 昨晚太混乱，她完全不记得当时的种种细节。 薛晗笑眯眯摘掉她的耳朵：“原来学姐你能听到啊。” 路瑶不理他的嘻皮笑脸，怒道：“你到底碰我哪儿了?”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哪儿都没碰。” “真的?” “当然，我哪儿敢啊。” 路瑶绷的神情终于松动了几分。 薛晗不客气地拆了袋海苔，塞一片进嘴里：“不过那种情况下，谁知道有没有碰到哪里。你也别生气，就算真碰到了，我也是无心的。我是为了救你啊。” 路瑶有点生气，咬着唇不说话。可她也不好说薛晗什么。 人家说得对，他是在救她的命 说起来她还欠薛晗一个人情呢。。 “好了别生气了，来，吃片海苔消消气。” 眼见着对方把海苔递到了嘴边，路瑶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吃了。 薛晗满意地抽出张湿纸巾擦擦手，称赞一句：“这海苔味道真不错，你买的吧。” “不是，徐凌买的。” “哎哟情敌眼光不错，这么会买东西。” 路瑶都心疼徐凌。 真怕他知道薛晗吃了他东西这个事儿。 两个人闹了这么一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机已开始降落。路瑶又觉得应该谢谢薛晗。 “你出主意让空姐把我身边的乘窖调头等舱去的吧。” “我这是好心，怕他出事儿。空姐也怕，这么大块头，万一卡在座位里气喘什么的。” 薛晗拿手比划了一下，那架势把路瑶逗得直乐。 后排姚菲看到她笑得高兴，拿手肘捅捅身边的丈夫：“女儿这是在干嘛，她跟谁说话呢?” 路正民摘了耳机往前看，什么也没看到。 “能跟谁，就是隔壁座的乘客吧。” “那看上去像个男的。” “男的就男的，男的说话也没什么。” 姚菲嗔他：“徐凌可还在呢。” “那又怎么样，”路正民有点不高兴了，“我们瑶瑶又没卖给他当童养媳。再说了我这个当爸的都没意见，他还敢不高兴。” “行了行了，摆什么老丈人派头。回头惹心了徐凌不跟瑶瑶好，我看哭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姚菲暗下决心，再不让女儿有离开自己视线的机会。 下飞机领队带他们上车，又迎来一位清迈本地的华裔导游，一路上给大家说笑话逗乐，介绍下站的景点。 先去双龙寺又逛清迈大学，一天的行程忙碌又紧张。 路瑶光顾着玩，倒也把薛晗给忘了。 薛晗似乎没跟来，一路上都没见他踪影。来泰国好几天，这是路瑶第一次心无旁骛地游玩。 晚上回酒店又过了八点。 这回她妈没再急匆匆洗澡睡觉，反倒先催着她进浴室。 “快点洗，把你的脏衣服给我，我替你搓了。” “不用了妈，我自己洗就行。” “这有什么，我都替你洗多少年了。” 不由分说把路瑶推进浴室，逼她脱衣服。 路瑶洗完换上睡衣，在房间里吹头发。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姚菲时不时就会叫她进去。 一会儿问她哪瓶洗发水哪瓶沐治露，一会儿又问她要洗面奶，后来又让她给拿浴巾。 总之半个小时的澡洗下来，路瑶比自己洗个澡还要累。 她看出来了，她妈是有意为之，就怕她突然跑掉。 其实她错了，她就算要出门会“情郎”，也得等她睡着了。 姚菲先完澡出来，看见女儿乖乖地坐那儿看电视，一颗心总放放了下来。但她也不敢马上就睡，就这么陪着路瑶看电视。 酒店里的电视全是泰文，根本也听不懂。这样的情况特别催眠，姚菲看着看着眼皮子开始打架，头不住地往下点。 每次顿一顿她都会立马醒来，用力搓搓自己的脸，好保持清醒。 路瑶看她妈这个样子，于心不忍，便主动关了电视。 “妈别看了，我们睡吧。” “这么早就睡?” “都十点多，不早了。再说明天还要早起，你今天也累了吧。” “还行还行，我不怎么累。” 你看你都打半天瞌睡了。 “我那是觉得电视无聊。 “既然无聊就睡吧。” 姚菲不情原地往床上躺，刚躺下不放心，又撑起身子叮嘱踣瑶：“你晚上别出去，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骗了卖了，找都找不回来。” “谁会骗我去卖” “那个薛晗啊” 姚菲嘴快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后悔，讪笑着解释：“我就是怕他又跟来。这人也是奇怪，怎么整天跟着我们。” “也不算跟着，泰国有名的地方就这几个，我们玩他也玩嘛。” “你别替他说话，他是不小心撞上我们，还是故意和我们走一样的路线，妈妈我还是看得出来。” 这下轮到路瑶讪笑了。 “是的，您一向是最聪明的。” “知道还敢耍小聪明。你倒跟我说说看，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 路瑶有点后悔关电视了。 她妈不看电视也不睡觉，拿审问她来当作新的娱乐项目。 有点惨。 “不许骗我。瑶瑶你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姓薛的小子?” 路瑶不擅长说谎，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确实不讨厌。” “你喜欢他什么呀。”姚菲急了。 “大概长得帅身材好又有钱吧。” “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 路瑶替她说：“肤浅是吧。不过感情这个事情很难说，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姚菲觉得心脏有点承受不住。她这个女儿就是不懂什么叫婉转。 这是往她心口上扎刀子呢。 “妈，那你又不满意他什么呢?” 这倒把姚菲问住了，想了半天只能道：“他没有徐凌好。他有的徐凌都有，但他没有的徐凌也有。你放着好好的徐凌不要，为什么非要跟薛晗好。” “我还没跟他好。” “那也快了。你们俩的眼神逃不过我的眼晴，简直粘人。” 路瑶想起薛晗那小忠犬的样子，不由笑了。 “你看你看，就是这个样子，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我真是叫你气死了。徐凌哪点比不上他。” “徐凌哪儿都好子，但薛晗还是有一点比他略胜一筹。” “什么?” “他更愿意花时间陪我。” 姚菲愣了，她没想到看起来像女强人似的女儿，居然也会喜欢男生陪自己。 “这个很重要吗?” “以前觉得不重要，但现在我想法变了。你看他连泰国都能跟过来，可想而知平日生活里是怎么喜欢粘我了。我大概是被他粘习惯了，觉得这样也不错。徐凌太忙，他真的没多少时间跟我相处。那样我们即使恋爱，估计也是各过各的。我不喜欢那样的相处方式。” 姚菲无语，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男人有事业心是好的，你要体谅他嘛。” “那让爸爸整天加班应酬，十天半月也不跟你见一面，要不就是回家倒头就睡，您乐意吗?” “他敢，看我怎么收拾他。” 路瑶笑了：“你着你也不喜欢。妈我这也是遗传了你的牌气，就喜欢男人围着自己转，相处的时间要多。” 路瑶在认人识薛晗之前，一直过得跟独行侠似的。虽然有林璇这个好朋友，但平日里也不常粘在一起。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喜欢独来独往的生活。 直到薛晗的出现。 他像牛皮糖一样侵占她生活的每一寸，甩不掉也挪不走。路瑶过久了这种生活，又不想过回从前那样的日子。 一个人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比如今天晚上，薛晗不给她发信息，她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跟她妈谈话的时候，几次忍不住想拿起手机检查网络，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检查的结果上，网络没问题，微信也没抽风。朋友圈更新得很快，显然软件没问题。 那就是薛晗那边有点问题了。 晚上六点的时候，薛晗在玩了一天后打了辆车，一个人往清迈的城西赶去。 路有点远，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车子停在一座当地建筑风格的别墅前，他付了车费后往别墅门口走，快到的时候打了个电话。 “对我到了，你赶紧叫人给我开门。”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院子里就响起脚步声。厚重的木门嗦索嗄着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冲看薛晗双手合十，打了声招呼。 薛晗也回了一礼，跟着人进屋去了。 屋子里灯火通明，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他进屋后脱了鞋，慢悠悠踺进了窖厅。刚走进去就听见有人冲他埋怨。 “你这孩子怎么这会儿才来，我都等你一天了。” 一个中年贵妇，打扮端庄典雅。 薛晗心想是了，他妈平时大部分时间，还是挺优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