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六章：北冥哑谜

    火焰在熄灭，那无边无际的六昧真火终于在蔚蓝深海之上消失于无形，但沉寂的大海并未就此蒸发，漆黑尸体横流海面之上，整个蔚蓝深海却酝酿着一股异样的气息。

    “这并非破败与灭绝，而是一种新生。”

    火灵子脸色颇为难看，或许在某一刻，他的确在蔚蓝深海之上占据了上风，那无边无际的火焰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席卷四方，但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蔚蓝深海的生机却并未涣散，甚至不曾有一丝一毫的破灭迹象。

    “六昧真火也不可能煮干北冥，就算只是异度空间，这片深海也蕴含着不可想象的力量。”

    火灵子面容凝重，那原本焦黑的海水忽然泛起涟漪，苍凉气息扩散，天地之间似乎仿佛重回遥远古代，这份诡异的神秘感浸透了每位优胜者的心神，他们露出沉思之状，一些扎根于内心深处的思索竟在这一刻重新复苏。

    四方寂静，暮洛淡淡吐出一枚音节。

    这是一生一灭经文之中能让人清醒过来的禅音，常常默诵能使妖邪不侵，随着暮洛清晰之声吐出，众多优胜者纷纷苏醒，他们面容惊异，显然忘却了自己之前究竟为何呆滞。

    “很正常，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力量便是北冥，若是能轻易烧干，我们也不会苦战到这一刻。”

    瞬息之间，眼前这片深海已是涟漪阵阵，一圈圈淡蓝色的水波纹扩散开来，那焦黑海水已是消失无形，连同那海面之上的点点血肉，都化为虚无。

    转眼之间，蔚蓝深海犹如脱胎换骨，溢出丝丝更为强烈的生机，那无边海水涌动，令阴墟大地的众人沉默。

    “不，并非没有损伤，海面的水位似乎整体下降了一个层次。”

    爱弥尔眼神细致，第一眼看出了蔚蓝深海的变化，这位女子将丝线悬挂山崖，猛然一拉，已是站在了山峰之上。

    “我们的作为并非毫无意义，至少现在来看，那海水无法将整个阴墟大地淹没。”

    爱弥尔归来之时，眼中已有几分激动，尽管蔚蓝深海有着极为惊人的自我修复能力，可终究受到了创伤，只要会受伤的事物一定能被战胜，这是普罗城最古老的朴素智慧理念之一。

    “接下来是直接冲进去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一位妙龄少女从人群之中走出，昔日她送给暮洛一张羊皮古卷，提供了莫大帮助，如今更有强烈的好胜欲望，双眼闪烁着光泽，等待暮洛下一步指令。

    显然，这是一个愚蠢的想法，无论从各个角度来看，若是阴墟之内的优胜者踏入蔚蓝深海，毫无疑问会失去各方面的优势，众多优胜者原以为暮洛会拒绝，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剑子微微点头，道：“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这样，但我们未必能顺利在深海之中搜寻到其他敌人。”

    言辞之间，暮洛已是露出震惊之色。

    他感受到从蔚蓝深海之中传来一阵淡淡的气息波动，一股自然的力量正在酝酿，仿佛汇聚了蔚蓝深海的气息。

    无边海浪冲上阴墟高山，这海浪似乎在这一刻诞生了自我灵智，它们颇为有节奏的冲刷着阴墟高山，时间流逝，这仿佛一种无意识的举动，却周周而复始，暮洛悄然跃上一处高山，他俯瞰那汹涌而来的海水，露出疑惑之色。

    这时，夜令君的声音忽然传来。

    “不要放松警惕，北冥的愤怒未必是惊涛骇浪，如果这片神话时代的禁地真的愿意，完全能够将你们一起吞没，但是从开始到现在，北冥这片深海却从未展现些许情绪波动，唯一剩下来的就是平静。”

    夜令君语调之中似乎颇有几分意外，这位古代王者不曾让暮洛孤身一人奋斗，从那群依蜥蜴人出现之时，夜令君便悄然揣摩着北冥的深意。

    “一些劣等种族的死亡并不会给这片深海带来任何实质上的损伤，甚至北冥更有可能在借助你们的力量完成自我进化，将一些深海之中的弱势种族淘汰，从而迎来新生。”

    夜令君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她低声道：“或许真相有一些悲哀，但的确现实的确如此，之前的胜利仅可能是一场利用，北冥在借助你们的力量，完成这一场蜕变！”

    轰！夜令君低语之际，又是一道惊天的海浪冲刷而来，这震天撼地之声让众多优胜者心神不安，这仿佛是自然天灾一般的力量，根本并非常人能用自身所能改变。

    夜令君只是猜测，却也有几分道理，暮洛目光闪烁，他早已知晓这位古代王者言语之中颇为委婉，真相或许比这些更为残酷，北冥无所畏惧，连同他在内的所有优胜者或许并不能给这片深海带来任何威胁……暮洛感受到那冰冷水花溅落在肌肤之上，这寒冷刺骨之感犹如从遥远岁月迎面而来，这是沧桑无比的神话禁地，早已诞生出了超越人族的智慧。

    “我们的敌人不是北冥，而是其中的优胜者，但如果他们真的能够让北冥为自己所用，这也许是一场绝战。”

    暮洛依旧冷静，时间缓缓流逝，惊天巨浪之中，无人敢上前一步，而最连同薇儿在内的所有优胜者，在这一刻似乎已经成为了虚无缥缈的幻觉，他们从未出现一人，整个北冥在呼啸，海浪翻滚，永不停歇。

    “北冥无情却至情，到了这等神话传说之中的地方，一切都得看机缘，未必身处北冥之中就是北冥的朋友，也未必北冥海水的怒火所落之处，就是它要吞噬的敌人，弱小的子民，这天底下的大道理多如繁星，可要说真正能够掌握其中一二的，却如凤毛麟角般的可贵。”

    夜令君虚幻身影浮现，她面露微笑，已是看出许多深藏的秘密，北冥之久远，甚至在楼兰净土之上，这等神话禁地在无数鼎盛岁月之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传说痕迹，区区一位圣灵血脉在普罗城或许能云集响应，可换做北冥之中，兴许只是一条无名鱼虾，漂浮无尽深海之上罢了。

    暮洛捕捉到了夜令君话语之中的关键之处，他淡淡道：“也就是说……北冥并非因为薇儿等人而战，或是为了他自己。”

    “也许都没有，至于真相，唯有这片天池自己知晓。”

    天池，那是北冥更为古老的一个称呼，天池之中多神怪精灵，有独腿神鸟毕方，或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鲲鹏，暮洛怔怔出神，时间以后在流逝，无声无息之间，他所在的高山竟被一阵阵巨浪磨平了棱角。

    北冥依旧在吞噬，却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它并未将阴墟大地彻底淹没，却选择用一道道海浪去击打，随着时间的磨灭，一切都会消失。

    “本可惊涛骇浪，却偏偏要滴水穿石，这难道是刻意……谁在浪中！”

    暮洛喃喃低语，恍惚之间，他看见冲刷而来的巨浪之中有一道人影，他眼神犹如毒蛇般敏锐，悄然搜寻着阴墟大地之上的信息，在被暮洛发觉之后露出慌乱姿态，一头扎入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