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逃
张瑛的话让思任发冷静了下来,这个张瑛确实没有必要欺骗他,张瑛的家人因为张瑛出逃已经被皇帝抓捕,成年男子全部被杀,女人也被发配到了海外不知道什么地方,只有一个儿子逃了出来,现在就在张瑛的身边。 可以说张瑛与皇帝有着深仇大恨,谁会背叛他,张瑛都不会。冷静下来的思任发放下张瑛问道:“对不住了!张先生!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法王!”张瑛给思任发行了个礼欲言又止。 思任发明白张瑛是有隐秘的话要说,便不再开口询问,而是转移话题道:“张先生!本王感觉到这些绕到本王身后的明军很不简单,你可知道这些明军的来历?” “这个在下倒是有些耳闻,这些军队乃是三年前老夫来西南之前就已经组建的山地军,那一年的预算会议,正式提出了组建山地军。 老夫不懂军略,并不清楚这个山地军是何军队,后来老夫来到了西南,也就没有了这个军队的消息。” “你是说这支军队不是明军的那个羽林军吗?” “应该不是,他们打着的旗帜就是山地军,明军在这方面应该不会作假,老夫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三年前那昏君就已经开始布局对付你们了。” “你是说这个山地军是专门为了对付本王才建立的吗?” “没错!” 思任发感觉自己的脊背发凉,这个皇帝太可怕了,早就有了对付自己的心思,竟然一直都不行动,就眼看着自己攻城略地,扩张势力,恐怕就是在等这支专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山地军吧。 内心的恐惧让思任发心烦意乱,没有了议事的心情,挥手将手下的将领打发出去,只留下了心腹之人。 张瑛准备离开的时候被思任发拦住说道:“张先生留步!本王找你还有些事!” “法王请讲!” 思任发示意儿子思机发守住帐篷的入口,然后躬身对张瑛行礼道:“还请先生教我!” “唉!”张瑛叹了口气说道:“法王!事到如今已经回天无力了,我们现在想的已经不是如何与明军对抗,而是如何安然脱困!” “先生说的对,这一点本王也看出来了。可是要如何脱困呢?” “法王请看?”张瑛蹲下身子,在地上用木棍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指着地图说道:“我们的南边和西边都是明军专门对付我们的山地军,这两边我们毫无机会。 东边是明军的中军,更是皇帝亲自坐镇的位置,我们跟他们交过手,相信法王也没有信心从他们的身边悄悄溜走吧。 北边是金齿城,明军依城而守我们很难破城,不过守城之兵必不灵活,我们完全可以趁着夜晚悄悄的从城下绕过去。 大队人马肯定过不去,若是我满只率领少量的精锐部队呢,一两千人的小部队,只要我们足够谨慎,完全可以偷偷的绕过去,只要我们进了大山里,明军即使再强大又能奈我何!” “张先生说的不错,用你们汉人的话就是在关键时刻,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我们的人马不能带太多,人多目标大,我们这些人最多只能带一千人走,各位都把自己身边最精锐的勇士集中起来,这些勇士才是我们将来翻盘的根本。” “是!心腹们纷纷行礼!” “记住了,动作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异常不然不但我们走不了,还有可能被愤怒的士兵将我们抓起来送给明军。” 这些人在面临生死的时候,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各人分别商议好都把那些人带走之后,便纷纷散去。 这边叛军思任发等人想着逃命的时候,明军这边的主要将领也都集中在了皇帝的大帐之中,朱瞻基看着手下众将说道:“眼下我们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进攻敌人,而是防止小股的敌人逃走,尤其是不能让贼首逃走。” “陛下圣明!这些叛贼发现自己突围不出去的时候,完全可能化整为零悄悄溜进大山里,臣建议一定要把骑兵集中起来加强巡逻监视,尤其是在晚上,叛贼肯定会利用对地形熟悉的优势钻我们防御的空子。”也先第一个站起来表态。 朱瞻基拍手鼓掌道:“今天的头彩被也先拿了,也先说的不错,叛贼肯定会逃跑,甚至还可能会化妆逃跑,为了防止叛贼逃跑,也先你带着山地军骑兵撤出金齿城。 将骑兵分成千人小队,对各个有可能会让叛贼逃跑的路段进行巡逻,务必不放跑一个叛贼。” “臣领命!” “张荣!” “臣在!” “你率领两万卫所军进驻金齿城,防备叛军攻打城池。” “臣领命!” “方政!你率领羽林军对叛军发起佯攻,给叛军制造一些压力,让叛军高度紧张起来,以为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发起强攻。 这样就能促使叛贼尽量做出选择,给骑兵抓捕叛贼创造条件。” “臣遵旨!” “陛下!那臣干什么啊?”方瑛请命。 “你只要将西南两面守好,不让叛军突破就已经完成了任务,别人都是守一个方向,就你守两个方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被皇帝一番话说的方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皇帝不但是皇帝,更是自己的准岳父,皇家与方家已经订好了时间,这场仗打完,方瑛就回京与昌平公主完婚。 羽林军很快就完成了战前准备,两万羽林军四个协,每个协拥有火炮二十五门,四个协共计拥有火炮一百门。 由于不是强攻,加之西南地区运输艰难,方政将一百门炮分成五个分队,每次开火都保证有二十门火炮在同时开火。 正当思任发等人商议好晚上突围的事项之后,准备召集绝对的心腹筹备晚上脱离营地偷偷逃走的时候。 明军的火炮打响,久在西南的土司们见到的火器都是什么火门枪,碗口铳、虎尊炮之类的火器,哪里见过见过射程这么远,威力这么大的火炮。 一时间整个叛军营地被明军的火炮给肆虐了个遍,虽然实心弹的威力并不能造成多大的杀伤,但是五斤重的炮弹带着尖啸砸过来,带给人的恐惧,比死亡本身还要可怕。 叛军四散奔逃,想要离炮弹更远一些,思任发相信这个时候若是明军发起进攻,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明军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只是打了十几轮火炮,在营地里丢下二百多发铁弹,便草草的结束战斗。 这让思任发松了一口气,只要明军白天不再进攻,到了晚上他就能趁着夜色逃离这里,等到进了大山,明军的火器在大山里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时间与明军周旋,直到将明军的后勤拖垮。 明军与叛军之间似乎已经达成了一个默契,从明军的炮击停止之后,双方再没有发生一次冲突,似乎都在酝酿着一次狂风暴雨般的行动。 夜幕渐渐降临,今天的金齿上空,云层似乎有些厚,看起来有些要下雨的样子,大地上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各个军中的营地里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火光。 子夜过后,丑时正是人深度睡眠的时刻,叛军营地里忽然悄悄的出来很多人,这些人轻手轻脚,似乎担心惊动了营地里的其他人。 很快这些人就从事先安排好的岗哨缺口处悄然走出营地,思任发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营地,一咬牙头也不回的的向着金齿城方向走去。 眼看着已经绕过了金齿城,再走几里路就能进山了。这时夜幕中忽然传来几声夜猫子的鸣叫,这让思任发心中忽然有种不想的预感,他敏感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 “快!退回营地!”思任发低吼一声,掉头就往营地快速奔跑。 其他属下看到思任发向回奔跑也不得不掉头向回奔跑,边跑张瑛边问:“法王!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走不掉了,明军估计已经预判到我们会逃,他们已经张好了罗网等我们往里钻了。” “为何会这么说?” “白天本王就觉得奇怪,明明我军已经一片混乱,怎么明军没有趁乱攻击呢?如果本王猜的不错,就算是明天明军也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他们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消灭我们。 白天的炮击只不过是给我们施加压力,让我们自乱阵脚,我们这些最高层的人物一旦被抓,剩下的那些人,有多少都不过是土鸡瓦狗。 明军只要将我们押到阵前,感觉逃脱无望的他们就会选择向明军投降,这就是你们汉人兵法里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那我们回去怎么办?” “集中所有力量,决死突击,能不能够突出去另当别论,本王绝对不会让明军这么轻易的得到本王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底。” 这时就听黑暗中有人高声喊道:“都已经出来了还想回去吗?你们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谁在说话?”思任发吼道。 忽然周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一队队的明军士兵将思任发众人团团围住,黑洞洞的枪口齐齐的指向了他们。一员三十岁的左右的将领站在明军阵前朗声说道:“诸位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让本将动手呢?” “法王!被明军抓住受尽屈辱也是死,在这里拼死一战战死也是死,与其受辱,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这话甚合我意,既然逃不了,那就痛快的战上一场,跟本王杀啊!” “本将宣布只要能够活捉思任发、张瑛者免死!”明将再次大喊道。 “也先!别人不认得你,老夫可认得你,堂堂的瓦剌王子居然甘心给那昏君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老子是不是狗老子心里清楚,就算老子是狗也不会引叛贼伤害自己的族人,若是明皇让老子取进攻瓦剌,老子宁愿去死。而你张瑛乃是大明内阁大学士,大明朝廷何负于你,让你选择与叛贼为伍,甘做叛贼走狗,伤害自己的族人,你死后有脸去见华夏的列祖列宗吗?” 也先的话让张瑛羞的无地自容,可是又不愿承认自己在讲理上输给了一个草原蛮子,压着心中翻腾的怒火冷笑道:“那昏君倒行逆施,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老夫来到西南不过是帮助法王吊民伐罪。” “这本将倒想听听张先生的高见,大明皇帝做了什么倒行逆施之事?” “这······”张瑛张口结舌,他们的那些理由根本就拿不到台面上。 “张先生倒是说啊!你若真的说出皇帝陛下有什么倒行逆施的地方,让天下百姓民怨沸腾。本将甘愿领受军法也会放你们回到大营,咱们在战场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那昏君满身铜臭,不重名教,天下绅民苦那昏君久矣!” “陛下怎么不重教育了,至从成立教育部以来每年除了军费开支之外,就属教育开支最多,陛下的宏愿是大明天下人人有饭吃、孩子人人有书读,你跟我说陛下不重教育。” 这里也先偷换了一个概念,把张瑛说的名教换成了教育,不过也先这点小伎俩肯定瞒不过张瑛,张瑛冷笑道:“你再替那昏君狡辩也改变不了他打压名教弟子的恶劣行径,天下读书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张先生!你倒是说说皇帝陛下如何打压你们了,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张瑛说不出话了,朝廷对读书人政策的改变无非是将原本不属于读书人的土地剥离出去,按照规定交税而已。 而读书人想要的却是无限延伸的特权,不管他们霸占了多少土地,都恨不得一文钱的赋税都不用交。朝廷新政剥离了他们的非法所得在读书人看来就是对他们的打压,这样的阴暗心理他们当然是说不出口的。 也先冷笑一声说道:“看到了吧!总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不过是自己便宜占得少了就觉得吃亏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