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五章 江河日下

    秦煜见她如此坚持，那就给他分析分析吧。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好好给你说说贾家！”

    “嗯！”林黛玉忙乖巧的坐到了他身边，仔细的听着。

    秦煜说道：“而今贾府看似富丽堂皇，实则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内囊已经中空，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贾府这堆柴火，还能再烧一段时间，可也已经挽救不了江河日下的局面了。”

    “竟到了这等局面了吗？”林黛玉对此事理解的并不真切，可是她能察觉到月钱银子都发不出来了，意味着什么。

    “嗯！”秦煜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自两位国公之后，立下汗马功劳。有从龙之功，大概留下的钱财有两方面。一则是陛下的恩赏打仗的战利品。另一部分就是封地，每年都会送来。”

    “我评定北疆西域，打下这偌大的疆土，封赏不过两百万两。向来宁荣二公还不如我，咱们就按照两百万两来算。”

    “开府建牙，两大国公府内外，这么大的府邸，这么大的园子，这就要撇去大半。”

    “二公的封地在黑吉辽的庄子，哪里的庄子苦寒，每年的收益不过十万两左右。”

    “三代人，一百余年，每年的开支少说得十万两。这就说明，一直就是入不敷出的状态。祖宗那点银子，早就花完了。因而一年不如一年。”

    “家里不知道节俭，反倒是养活了一家子的豪奴。你看看贾府这些奴才，比如赖大总管，俨然是个小大老爷。府里的即有宅子还置了地，儿子还脱了奴籍，捐了一个七品的县令。国朝捐官是有的。比如贾蓉那五品的龙禁尉虚职，不过是搭上人情几千两银子的事情。可县令那是实权的七品地方官。”

    “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捐官的难度只会更大！他们倒是比你两位舅舅还会钻营呢。”

    “这些豪奴还不少，你猜他们是如何起来的？”

    林黛玉眼前已经满是震撼了：“他们是在贪墨府里的银子？”

    “有差事，就有银子赚。要不然你以为，贾蓉贾蔷那些小辈，天天绕着你链二哥赚？当然了，出去办差自然有个花销的额度，这是人之常情。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无伤大雅。毕竟不能只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

    “嘻嘻！”林黛玉也被他这番马儿的言论逗笑了：“即便如此，府里也不该亏空的如此厉害啊！”

    “这只是一个小方面！”秦煜说道：“根本在于入不敷出，祖宗的银子差不多没了。封地的收益不够每年嚯嚯的。奈何现在是贪图享乐者多，谋划者少。全家就靠你链二哥在外奔波经营。他要是赚银子还好，可出去做买卖，哪有稳赚不赔的？一旦赔了，还得往里搭本钱。”

    “没有多少收入，养着这阖府上上下下不断的开销，这还罢了。宫里的大姐姐，每走一步都要钱，否则她两个信都捎不出来，宫里那些太监宫女可比府里这些豪奴还要可怕。”

    林黛玉不禁大惊，她别居贾府自然知道要应付这些豪奴，手里少不得银子的。就这还被人谣传她是个小气刁钻的性子，比不得宝钗端庄大方。若是在宫里有个风言风语，她这样的只怕永远不会得宠。

    “那还是小的，还有内相戴全此类的人物，能少得了银子？每年都得有孝敬，他才会在陛下面前说好话。”秦煜继续说道：“这可不又是一个大窟窿？”

    “大老爷，正事不敢左一个小老婆又一个小老婆的，那不都是银子？”

    “二老爷养的一群清客，没事就听他们的追捧，实则全是废物，不好好学做官，在工部这么多年，还是员外郎，那点俸禄，只怕都不够他平日的花销。他们可不会考虑家里还有多少钱，只取账房支取，账房还能不给？”

    林黛玉越听越是生气，可是他们都是长辈，说不得骂不得。

    “这也不算什么，左右这家业就是他们自己家的！”秦煜有笑道：“管家的是王夫人，王家的家产可不多。也没有多少门路。而王子腾连年高升，你觉得是他自己的功勋吗？”

    “这……”林黛玉都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这和府里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花的府里的银子不成？”

    “差不多！”秦煜解释道：“人脉也就是香火人情，以前有国公在，还能再立功勋，实以恩惠维系关系。等老国公走后，再要求人办事，关系是还有，可办事你不那点礼物去，人家就算答应也未必会给你办妥。就算办妥，也绝不会帮你第二次。这就是香火人情。”

    “王子腾能升迁这么快，几乎耗尽了贾家的香火情分。也没少的花钱。”

    “还有你不知道，比如贾府暗中支持的是六皇子……”

    “什么！”林黛玉暗暗吃惊：“他们已经开始参与夺嫡之事？”

    “早就开始了，他们怕是等不到元春有孩子了！”秦煜淡淡道：“皇子结党，看重的是贾家的这几个庸才吗？当然不是，看重的是贾家的钱财。每月少不得要支持一下，那让位皇子有资金去拉拢能臣，至于朝政那些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不在往下说了。现在你明白吗？你那点小钱，哪里够他们的花销。”

    “天！”林黛玉明白了，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这么多大窟窿都在吸府里的血，就是又千万的家产，也早早的要败光了。只是眼下，王家大伯已经升迁，大姐姐也封了妃，情况该好些才是？”

    “是好了许多。毕竟两个主要的花销都花完了！”秦煜淡淡道：“可是贾家也被折腾的差不多了。若是还有进项能挺过来，也就渡过难关了。可问题是已经挺不过来来了。贾家最后的骨头，都被大观园压垮了！”

    “大观园！”林黛玉不禁愕然，她们此刻住的院子，何等的奢华，她哪里会不知道？每日的花草养护，都不知道要花销多少。整个园子从工程到现在的花销，每时每刻都在烧银子。

    “没错，要不是你家出事，带回来一些银子，他们连大观园都建不起来。幸而这也是你住在这里。我才没有管这些事。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的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