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死得其所
他并不急着回去了,而是回到吸烟区继续抽烟。 瞿季止有些微愠的走在前面,陈宜乐小跑的跟着他。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气?”他突然问。 陈宜乐眨眨眼,笑起来:“当然不会,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觉得你做的没错,要回自己的钱没有问题,毕竟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瞿季止并没有被安慰到,而是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真的太过了,仗着自己是我表妹,就总是占瞿家便宜,要是一次两次我也就算了,总是这样,当我没脑子的?” 他这么说,陈宜乐就明白瞿季止为什么生气了。 他这个人只能给,不能要。 陈宜乐自己就从来没找他要过东西,所以无论给什么,他都很大方。 虽然陈宜乐不知道君茉茉好歹一个富家小姐,哪里需要花那么多钱,不过她老是变着法的找瞿季止要钱,瞿季止想必对她已经很不耐烦了。 陈宜乐突然想起合同的事,便问:“你跟她签署的合同,等回去以后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她不是法系的,但关于金融的多少还能看一些。 瞿季止闻言一愣,“那玩意儿早不知道扔哪去了,三百来万,我也没放心上。” 陈宜乐只得咂舌,三百多万搁一些小企业,人家流动资金都不一定有这么多,放在瞿季止这里却是可以随手丢的。 由此可见瞿家的财力之盛。 既然都不知道放哪去了,陈宜乐就算想帮他把把关也没办法。 司机跟在二人身后,瞿季止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只是转头看了眼,并未说什么。 “宜乐,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说着,瞿季止伸手去牵陈宜乐的手。 陈宜乐浑身一僵,却不由自主的被瞿季止牵着小跑,开始几步有些蹒跚,到后来几乎就是身体的惯性了。 草木香的空气灌进她的鼻腔,带来腥甜的锈铁味——她又想呕吐了。 瞿季止带她来的地方很黑,进入房子以后没有灯。 “你站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终于放开了陈宜乐的手,黑暗中陈宜乐猛地呼吸,压下那股作呕的反应。 她下意识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直到手掌泛着微痛盖过瞿季止牵她时的触感,这才垂下手。 “啪——” 一声开关声,陈宜乐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好多萤火虫,星星点点,整个房间四面八方全都是,只不过像是被什么挡住了,所以飞不到他们身上来。 漫天星点,在静谧的黑色中格外夺目,数量极多却不显得密集,甚至在正前方的那块区域,萤火虫还形成了一段英文花体字。 “i love u.” “这是……”陈宜乐喃喃。 瞿季止的脸在萤火虫密密麻麻的微光下竟然显得有些温柔:“这是谭县度假村的一个卖点,好看吗?” “好看。”陈宜乐真心实意的发出称赞。 即便她以前住在镇上,可是也从没见过萤火虫,更多的是从文艺作品上了解到的。 瞿季止走到她身边,静静的立着,并不碰她。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漫天的萤火虫,倒十分和谐。 陈宜乐其实是很欣喜的,这样的场景实在很浪漫,她也才二十岁而已。 尽管浪漫,可是因为对象是瞿季止,所以她只是默默的看着,眉眼带笑,没有更多激动的表现。 “这些萤火虫是从野外抓来的吗?”因为这里就是被山包围的地方,陈宜乐难免这么想。 瞿季止淡淡道:“不是,都是人工养殖的,一旦打开幕墙最多就只能活一晚。” 陈宜乐呼吸一窒,笑容蓦地顿住,眉眼由欣喜转变为有些难以接受。 她不说话,瞿季止就偏头看她。 “觉得可惜?” 陈宜乐默默点头。 瞿季止轻笑,说:“蜉蝣朝生暮死,能让你开心,这些萤火虫也算死得其所。” 陈宜乐有些诧异的微微偏头看了眼瞿季止,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在她的印象里,瞿季止想来没有这样气定神闲泰然处之的时候。 陈宜乐诧异于他也有这样的一面,不自觉有些心软。 说到底瞿季止从开始到现在也没有真的伤害过她,如果不是因为一开始他的纠缠方式不对,说不定以她的性子,终究有被追到手的一天。 陈宜乐没谈过恋爱,长这么大除了妈妈,也没有谁对她很好过,缺爱的人是真的很容易因为别人对她好,而产生好感。 可是现在她对瞿季止没法产生,最多……也只是记吃不记打,不管怎么说,她对瞿季止仍有些挥散不去的恐惧,那两次未遂已经让她对瞿季止短时间内再也无法放下心防。 两人静静的站着,谁也没说话,陈宜乐朝前走,走到玻璃幕墙前用手贴住玻璃,去细细的观察萤火虫,形成字体的萤火虫已经渐渐散开,将告白的短句拆的七零八落。 “你想把萤火虫放出来吗?” 瞿季止也走过去,问道。 陈宜乐摇摇头,“还是不了。” 她指着已经快要散完的萤火虫,说:“为什么这些萤火虫会形成字体?” “因为有诱导剂,不过显而易见,现在已经快要失效了。” 瞿季止轻笑道。 陈宜乐正凝神细看着,听了瞿季止的话,还有他说话的感觉,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然而念头只是闪过一瞬,她没抓住。 二人复陷入沉默。 不知道过去多久,萤火虫渐渐的掉落,失去光芒,应当是死了。 整个房间渐渐又暗了下去。 瞿季止在黑暗中轻声说:“走吧。” 陈宜乐因着这些萤火虫的死陷入有些黯然的情绪中,“嗯。” 司机在门口等着没进来,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呆了多久,然而等在门口的时候却一直站着。 见二人出来便沉默的跟在身后。 “二少,九点多了,该回了。” 司机很少开口,一贯是沉默寡言的形象,但此时说话瞿季止居然听了。 他有些疲惫的说:“走路要多久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