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火树银花
姚远再次躺了下去,然后扯了扯我的衣角,示意我也躺下去。 此时他那所谓的十殿阎罗已经蠢蠢欲动,看样子,那髡匠厉害着呢,我哪有心情躺下去跟他谈天说地,他却指了指上方,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顺势一躺,除了漆黑一片的顶,啥都没有。 我败兴将起,被姚远拦住,问: “你就没发现什么吗?” 我没好气的答:“恕我眼拙。” 姚远却眼带笑意的说:“可我却看见了有高人在那儿。” 这家伙是产生幻觉了吧? 我一屁股坐起,死盯着那髡匠,眼下被困在这个该死的墓穴里,与其指望着别人来救,倒不如自己想想办法,别一个不小心就被那髡匠给偷袭了,结果没等到高人来救,自己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姚远也坐了起来,问道: “你师父魂飞魄灭前,是不是留给你一盒骨灰?交代你一定要把她的骨灰撒在正西方的位置,对吧?” 他居然知道这个? 我莫名的怀疑他:“难不成是你捣的鬼?看你这不像个好人的模样,八成是你干出来的缺德事。” 姚远很无辜的喊冤: “姑奶奶,这可真不是我干的,那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保命符,我可没那么伟大,把自己烧的片甲不留,就为了保你一命。” 这么说来,婉娘应该不是个坏人啊。 她虽然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把黹匠传承的重任交给了我,虽然当了这个黹匠传人后,遍地是危机,但她和相思,都为了保住我而做了很多的牺牲。 为什么顾知心会说婉娘是个蛇蝎女人呢? 搞不懂。 真是搞不懂。 姚远见我发了愣,他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猜,那骨灰你没撒在正西方吧?” 还真被他说准了。 我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今晚我去天台,本来是想按照婉娘的遗愿,将骨灰撒在正西方的,谁知道,我一到天台就看见你跪在地上被拘生魂,我一着急,一不留神就遭了王冉之的暗算,然后她说你有危险,我这不就舍生取义的来救你了吗?” 姚远在谢过我的救命之恩后,又戏谑道: “还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搞清楚正西方在哪儿,费了一番周折吧?” 他真是长了一张臭嘴! 我为自己澄清:“这还真不是我搞不清方位,是当天晚上婉娘的骨灰离奇失踪了,今晚又遇到你这事,这不就耽搁了吗?” 姚远坏笑: “我又没取笑你,相反,你总是阴差阳错的干最正确的事。” 这是夸我? 还是骂我? 我一拳丢过去:“跟你说了很多遍了,让你说人话,你到底会不会?” 姚远吃痛,捂着胸口: “我说的就是人话,谁叫你是天仙,听不懂人话。” 我作势要揍他,他急忙说道:“你师父魂飞魄灭前,散尽毕生匠气,将这个老家伙困在这墓穴棺材中,原本,他要从这个棺材里出来,起码得拘够所有的生魂才行,谁知道,你误打误撞把你师父的匠气给吸走了,那老家伙这才得以出来。” 我吸走了我师父散尽的毕生匠气? 难怪我会封印之术,看来不是我天资聪颖,而是有师父的匠气支撑。 那我岂不是做了件坏事?把这个老家伙给放了出来? 姚远很快便又说道:“不过你别自责,你师父这一身匠气最多困他几天,倒不如全给了你,还好你没有将你师父的骨灰撒在正西方,不然你吸走的,就不仅仅是你师父的匠气了。” 后一句话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如果我把师父的骨灰撒在正西方,而我又误打误撞的将她老人家的布局给打破的话,那我吸走的,还有师父的骨灰。 这跟我从那老家伙的身体里穿梭了一回,是同等的让人难以接受。 我问:“如果我吸走了师父的骨灰,会怎样?” 姚远皱皱眉: “倒也不会怎样,你知道献血吗?如果你是被输血的那个人的话,那你的血液里就会流淌着别人的血液,同样的道理,如果你吸走了你师父的骨灰,那你的身体里,就会有你师父的一部分,你师父要是长得好看还行,要是长的难看,那你可就惨咯。” 婉娘年轻时,那叫一个婀娜水灵。 要是长得像她的话,那我应该是个大美人才对。 趁着我回忆婉娘的长相,姚远兀自摇摇头:“你还是长你现在这样比较好看,你已经够凶巴巴的了,你那个黹匠师父狠起来连自己的骨灰和魂魄都不放过,你要是再得她真传的话,啧啧,无法想象你会变成一个多么凶残的悍妇。” 这张臭嘴,横竖我说不过他,只好问道: “婉娘说我把她的骨灰撒在正西方,她才能护我最后一程,你又说幸好我没照做,我到底该听谁的?” 姚远仍然望着墓穴顶部,幽幽道: “你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微妙的变化吗?” 我没好气的回他: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进入生命倒计时了吗?是死亡来临前的变化吗?” 姚远直接弹了我一脑袋瓜: “你们写小说的,是不是动不动就喜欢写那些矫揉造作的生离死别?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别做梦了。” 话都被他给说了,说我们今晚必死的人,是他,现在告诉我想死没那么容易的人,也是他。 是谁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我看男人变脸时,翻书都不是用手,而是用机器控制的。 我刚想怼他,一抬手发现,好像真的有变化。 右手掌心的灼热让我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中,一缕像绣花针一样的金光在快速涌动,跟火树银花一样,从一根变成无数根,姚远见状,惊叹一声: “姑奶奶,这才是真正的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不光如此,我感觉身体里也莫名的多了一股力量,我不由得站了起来。 姚远也支撑着身子踉踉跄跄的站着,外面那层十殿阎罗已经被那髡匠给破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千结金光隔开我们与他,姚远指着这个在金光的照耀下,衬的他的脸格外帅气的髡匠对我说: “打他一掌试试。” 我啊了一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姚远已经抓住我的手腕,猝不及防的偷袭了正在研究怎么破千结金光的髡匠。 霎时间,整个墓穴真正变成了火树银花的场景,而我这一掌,正好打在髡匠的心口上。 姚远那瘪犊子玩意儿打完就撤了,留下我一米六几的个头,跟一个一米九的髡匠正面对决。 我觉得,姚远那厮可以先去死一死了。 真是个坑友(专坑朋友)的玩意儿! 就算我有这股莫名力道的加持,面对这个声音几百岁脸蛋只有三十岁的怪物,我也怕啊。 当我想把手缩回来的时候,眼前的髡匠突然来了一句: “你摸我的心,可还温热?” 啥? 啥玩意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