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教书先生
只是他笑过后,毫无波澜的对我说: “闭眼吧。” 呵呵。 敢情这玩的是天黑请闭眼的游戏? 奈何我急着想看后续,只能乖乖听他的话,眼睛闭上后,我再一次与吴生十指紧扣。 流程我都很熟了,对于即将到来的灵魂合一,我也早有准备。 这似梦非梦的境遇,果真没白辜负我的一番心理建设,我一睁开眼,就看见班车的过道里趴着一个鲜血淋漓的阴人,她的一只眼睛被碎裂的玻璃扎的鲜血满面,额头上有玻璃划过的一大个口子,鲜血正扑哧扑哧的往外涌。 她的手里,抓着一根没有系在腰间的安全带,另一只手,正伸手来摸‘我’的脸。 我吓的整个人蹭的一下抬起来,才发现我是蜷缩在吴生妈妈的怀里睡着了,这一惊跳反应,也把昏昏欲睡的吴生妈妈给吓醒了。 她下意识的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温柔的哄着。 但我却平复不了情绪,因为车里有太多遭遇车祸后的惨烈阴人,他们几乎都是因为没有系安全带出的事,各种死状都有,不光如此,他们还齐刷刷的盯着我,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只知道从后面车厢传来一句: “给我一根头发吧。” 之后,所有人都说着同一句话,趴在我脚下的那个女人慢慢起身,那只朝我伸来的手,缓缓举过我的视线,眼看着就要来拔我的头发了。 我大喊一声: “走开。” 吴生妈妈察觉到异常,立刻伸手搂住我,第一时间轻拍着我的肩膀,但那个女人的手还是放在了我的脑袋上,大概是太过于恐慌的缘故,我竟然感觉到头顶一阵疼痛。 就好像头发被人拔了一根一样。 但...‘我’是吴生啊,拔‘我’的头发有什么用? 这么一想,又感觉她好像没碰到我头发,我不由得抬起头去看,吓的我差点当场离世。 只见车顶上,一张双眼流着血泪的脸蛋正位于我视线的正前方,那是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孩,他应该是被撞到车顶,然后整个人像标本一样的贴在了车顶上。 而那个女人的手,正好抓住了那个小孩的脚。 但她用力一扯,那小孩的腿竟然断了。 小孩的膝盖处被玻璃划了很大一个口子,应该是割裂了骨头,小腿和身子分离的时候,鲜血迸溅,我躲闪不及,喷了我一脸。 我胃里一滚,当即便吐了出来。 整个车厢的人都用那种嫌弃的眼神看着我,吴生妈妈用手扶着我的额头,坐在过道旁边的吴生爸爸急忙拧开一瓶水,又拿出纸巾来递到吴生妈妈手中。 那顿饭吃的腊肉,我全部都吐了出来。 因为吃了豆芽,吐的时候豆芽一半在喉咙里,一半露出嘴里,卡住喉咙的那地方很难受,我只好伸手去抠,但我的手上全都是那小孩的鲜血,那女人拿着那小孩的小腿,也正好位于垃圾桶的旁边。 我再次狂吐,吐到胃里空空,吐的我苦胆水都出来了。 吐完后,我四肢无力的靠在座椅上,对眼前那些车祸留下的壮烈场面,再无半点余力起波澜了。 我就这么靠着,车子的颠簸加上浑身乏力,我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脚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低头一看,一只惨白的阴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脚。 我几乎一跃而起,幸好绑了安全带,在我身子弹起来的那一刻,我看见班车前行的马路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而司机像是毫无察觉一般,直接从这群人的身上碾压了过去。 我惊诧的回转身去看,碾压而过的那些尸体,手脚断裂的在爬动着,有的下半身站了起来,但上半身和脑袋已经不知去向。 差一点我就要大喊出声,话到嘴边我又更住了。 是阴人,一定是阴人。 大马路上要是有这么多的活人,借司机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开这么快的速度,再加上其余乘客都没什么反应,我又坐了下来,那座椅下面爬出来的手也不知去了哪儿。 等我稍稍坐稳后,我感觉脚踝处一紧,我再次低头,发现好几只阴手已经将我的双脚禁锢住了,紧接着,好几个阴人脑袋从座椅下面钻了出来,他们爬上了我的身。 我吓坏了,连声尖叫。 吴生妈妈急忙捂住我的嘴,吴生爸爸再次跟众人道歉。 我听到有人在说,真晦气,千挑万选找了个这么倒霉的日子出行,遇上个神经病。 也有人说,真可怜,这么小就得这种病。 吴生妈妈轻轻叹口气,朝吴生爸爸伸手,道: “拿来吧,这样下去,还没等到黎家,我儿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吴生爸爸迟疑了好久,才从背着的背包里拿出了一瓶有些浑浊的矿泉水来,那里面有大米,还有冥纸烧成的灰,这水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吴生妈妈接过后,让我喝下。 我没有力气问为什么,乖乖喝了好几口。 喝完后,那些阴人的手脚和脑袋都在我眼前晃动,越晃越模糊,越晃越遥远,直到最后,我感觉它们已经被班车远远的抛下了,我盯着眩晕的它们看得太久,眼睛很累,眼皮子慢慢的就沉了下去。 然后我就听到了木鱼声,就好像身在寺庙一样,那和尚念经的声音很有旋律感的传来,像极了大悲咒。 我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视线也一直模糊着,直到我耳边传来清脆的戒尺声,我浑身一哆嗦,在梦里睁开了眼,看见教书先生拿着戒尺站在我面前,指着桌上的纸笔对我说: “这卷经书没抄完就不许回去。” 抄经书? 我仔细聆听,发现附近真的有寺庙里传来的大悲咒的声音。 我很迷惑的抬头去看,下午的光线照在教书先生的身后,刺的我有些睁不开眼,也看不清教书先生的轮廓。 只听得这声音略微有点耳熟,等到我低头去看书桌的时候,发现书桌上摆着一张干净的宣纸,宣纸的右上角,摆着砚台和毛笔。 这是要我用毛笔抄写经书? 可我不会毛笔写字啊? 这柔软的毛笔拿在我这笨拙的手上,我要猴年马月才能抄完这一卷经书? 我心里想着,不由得叹口气,看来教书先生是存心不让我回去了。 可奇怪的是,我的手竟然不由我控制的伸向了砚台,我拿起了毛笔,轻车熟路的在宣纸上写下了第一行字。 这毛笔字写的,那叫一个铁画银钩,简直惊呆了我自己,叫我叹为观止。 只不过写下好几行字后,我的手停了下来,仰着脑袋问: “先生,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抄写经书?这经书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呸呸。 我想说,这小吴生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然而,让我万分惊诧的是,教书先生并不信,还表示: “你若能倒背经书,那我就格外开恩,只罚你抄写一遍就够。” 小吴生还真就倒背了经书,尽管我也不知道他背的对不对,反正教书先生是满意的点点头,并且往一旁挪了两步。 那外面刺目的阳光照着教书先生的侧脸,我在看到的那一瞬间,不由得惊呼一声: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