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你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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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格终于有些崇拜地看向朱珠,这人果然心细如发,八面玲珑。 “那天,她喷着香水来,还带着水。她一个学医的,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喉咙经不得刺激吗?她就是刺激你咳嗽打喷嚏,好劝你喝水,好让一切顺理成章。” 林格听着朱珠的分析,感觉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她狠狠搓了把手臂,只觉得一阵恶寒。 当时她在干吗?她在准备比赛。 她甚至看到唐筝过来时还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她亲热地聊天。她甚至没从唐筝的表情里看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人心之险恶,让人不寒而栗。 后来的事情,她大概可以明白过来了。安全起见,朱珠抢了那瓶水过去,晃了一圈,把那瓶水掉了包。 现在想想,朱珠做这些事是真果断。如果一个差池,真被她算计了去,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真是不敢想象。 “说吧,”朱珠冷冰冰盯着唐筝,“我的话对还是不对?” 唐筝紧闭双唇,不敢出声。她知道这种事一旦承认,就连康复中心也回不去了。 这不是小事,这是抹黑国家的大事。天知道她看到朱珠和林格一起喝下去时有多害怕。这两人可是这次中国代表团女队的两大主力,如果两人同时有问题,那中国全队就惨了,搞不好被韩国人抓住把柄,在国际上能有多大就闹多大。 当所有人都在为林格欢呼时,她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吓得瑟瑟发抖,泪流满面。 她后悔得快要死了。 她承认,之所以答应白雪,不光是为了转正,更是出于对林格的埋怨和嫉妒。她埋怨林格明明可以却偏不通过聂迟的关系出面帮助她,她更嫉妒聂迟怎么就对林格那么好,嫉妒林格有那么顺利的职业生涯,有那么光明的未来。当初她们明明起点都是一样的,为什么现在却差别就这么大? 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她却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狭隘、无知和丑恶。 林格不欠她的,是她被嫉妒和利益冲昏了头脑。 还好林格赛后取样没有异常。 那时候她是多么感激上苍,没有让可怕的事情发生。 本以为事情终于过去了,没想到朱珠来找她秋后算账来了。 但她不能承认,死都不能承认。反正朱珠手里也没有证据。 这么想着,她便硬扛着,铁了心拒不承认。 “行吧,”朱珠看透了她的心思,笃定地道,“不想承认也行,我这人最讲道理,先礼后兵。那瓶水我留了样,上面也有你的指纹,现场还有监控,真要查起来,一清二楚。到时候你要再承认,就晚了。现在是咱们私下说,到时候那就是公开说了。向队友投毒,这件事性质无比恶劣,真要查起来,就连白雪都自身难保。你觉得以她的脾气,你还能安全无恙地离开北京?” 她话音刚落,唐筝突然弹跳了起来,一脸惶恐地瞪着朱珠:“你说什么?” 朱珠一扬脖子:“听不懂吗?我留样了,还托人做了检测,我有证据!我之所以没有告上去,那是因为林格幸运的没什么事,另外也觉得你不容易,不想毁了你一辈子!现在只想让你亲口跟林格说声对不起,就这么难吗?” 唐筝脸色瞬间苍白,目光霎时混乱。 “别这么看着我。你对不起的人是林格,不是我。”朱珠友情提醒。 唐筝的眼神简直快要癫狂了。她嘴里喃喃地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神情凌乱。 突然,她伸手抓起行李箱,夺路而逃。 朱珠这次没有拦她,而是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她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太渴望成功,太想走捷径。然而,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捷径?无非是加倍的努力,非凡的运气,还有,把自己道德底线拿出去和魔鬼做出的交易。 这些年,长大了,看开了,终于明白和魔鬼做交易的结果,无非是把自己也变成魔鬼。那种日夜纠缠的自我厌弃,让她的心再也不得安宁。 她永远都不忘掉h站重遇林格后那段担惊受怕的日子。还好林格厚道,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么睚眦必报。 她想,她到底还是个想要通过光明正大的方式收获成功的人。所以,她来了,直面林格,直面曾经可能被她伤害过的所有人。 现在,她能睡得好,笑得自在,这真的比什么都好。脚踏实地的感觉,每一步都无比痛快,踏实。还好,一切都不算晚。 看着唐筝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格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她伤心的不是白雪,而是唐筝。唐筝是自己诚心相待的朋友,她怎么可以这样? “想什么呢?”朱珠戳了她一下,“是不是有点怀疑人生?” 林格苦笑,半晌才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为了转正呗。”朱珠笑。 林格无话可说,这的确是唐筝眼下最大的目标。 “不过我刚刚还是诈了她一下,我哪有工夫留样化验?只是觉得事有反常,所以就防备了一下而已。没想到我还真猜对了,她们真敢这么干。我聪明吧?” 林格又苦笑了声,实在没心情去表扬她。 “对了,白雪为了什么和你过不去?现在可以说说了吧?”朱珠眨眨眼,好奇地问。 林格垂眸:“因为聂迟吧。” 朱珠扑哧笑出声:“真是蓝颜祸水。” “闭嘴。”林格心情不好,不想再听到朱珠拿聂迟来消遣。 朱珠识趣地闭了嘴,埋头吃烧烤。 俩女生饭量这么大,风卷残云了一阵儿,看得老板都有惊讶。 等差不多吃完了,林格才叹口气:“人心真复杂。” 朱珠笑了笑:“所以你以后多长个心眼。” “这次真的谢谢你。”她实在不敢想象,这次如果没有朱珠,她会怎样。真是想起来就后怕。 朱珠很潇洒地耸耸肩:“不谢。当然如果你真觉得非谢我不可的话,就把这次和以前我做的那些蠢事抵消了吧。以后咱们心无芥蒂地当朋友。” 林格低声笑了笑,伸手揽住了她的肩。 那晚两人聊了很久,一方面是因为分别在即,另一方面,是因为兴奋剂事件对林格的打击确实有点大,需要人安慰。 临近宿舍关门,两人才匆匆地往回赶。 就在离宿舍门口还有五百米左右的路口,两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白雪正带着总跟在她身后的几个花滑队姑娘在那里守株待兔,那架势和古惑仔差不了多少。 林格看得出她们来者不善,警惕地伸手拉了拉朱珠的衣角。 朱珠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了,一点也不怵,上前就喊了声:“干吗呀这是?想打架啊?” 白雪根本不理朱珠,径直走到林格面前。 “很骄傲吗?”白雪看仇敌一样死死地盯着林格。 林格不吭声,她并不想主动挑起什么事端,虽然原本应该是她来兴师问罪的。 “我真是死都没想到,会栽在你这个其貌不扬的乡巴佬手里,真是想想都觉得恶心。”白雪冷笑着说完,还十分轻蔑地顺道捎带上旁边的朱珠,“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她这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跟班也纷纷附和道:“就是啊,咱北京是你们来的地儿吗?也不照照镜子,跟猪八戒似的,不纯粹污染咱首都的空气吗!”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开始挑衅。 林格倒还好,但朱珠却控制不住了,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指着白雪的鼻子怒道:“你骂谁?” “谁丑骂谁咯!”白雪傲慢地轻嗤了声,手还往鼻子上一捂,“哎哟,臭死了!” “你说谁臭?”朱珠被她这个动作给彻底惹毛了,挥着拳头就准备上前。 林格一下子就拉住了她,小声劝道:“咱走吧,马上回不去了。” “林格你就吧你!”朱珠恨铁不成钢地猛地推开了林格,单手指着白雪,“这女人不光陷害你,现在还敢主动来堵你,你再不还手就别说你是咱大h省的人!” 说着这句话的同时,朱珠的拳头也已经到了白雪的小脸上。 白雪还在逞口舌之快,没想到朱珠直接下了手,颧骨硬生生地挨了一拳。要知道速滑队都是实打实的力量型,这一拳下去,白雪顿时就眼冒金星,猛地后退了几步,眼泪疼得都下来了。 林格赶紧拽住愤怒的朱珠:“你别打了,要被记过的!” “记过就记过,总比某些人用兴奋剂害人的强!” “兴奋剂”三个字,果然一下子把白雪给镇住了。她愣了一下,突然尖叫着冲了过来,上来就揪着林格的头发,拼了命地撕扯。 她就知道,那个该死的唐筝就是耍她的!两面三刀,还好意思回来表忠心!看样子她不仅该办的事情没办成,还背叛了她,送了把柄给林格。要是林格真往上告,后果不堪设想。 白雪恼羞成怒,脑子一热,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反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鱼死网破。她输得起,大不了不滑冰了。可林格是输不起的,除了滑冰,她还有什么?她就不信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还能让聂迟继续喜欢。 一想到本来就该属于自己的聂迟被这种水准的人给抢了,她就心有不甘。聂迟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怎么就便宜了这个臭丫头?输给林格,绝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林格猝不及防被她抓到了辫子,疼得头皮都快裂了。她个子比白雪高出好几公分,这会儿反而被白雪玩命似的抓着,弯着腰屈着腿,完全使不上力,别提多狼狈。 其他几个花滑队的姑娘一看这架势,也纷纷冲了上来,对着林格群起而攻之。 林格本无心打架,突然之间被围攻,就算力量再强,也顾头不顾尾,毫无还手之力,只觉得浑身都疼,特别是脸。这帮女人平时最爱美,指甲一个个留得尖细,直接上爪子就挠林格的脸,让她觉得脸皮应该都成筛子了,火辣辣作痛。 还好身边还有朱珠。 朱珠一看这群人柿子专挑软的捏,立刻冲上来拿起背包一阵狂抡,趁她们吱哇乱叫回防的时候,朱珠书包一扔,一手抓住一个,跟捏小鸡子似的,把人扔了出去。 要知道朱珠是练中长距离为主的运动员,力量本来就比林格强。再加上她喝了不少酒,下手根本没分寸,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体重不过九十的花滑选手给打得头发凌乱,哭爹喊娘。 白雪也没好到哪里去。 周边的压力骤减之后,林格双手终于得到解放,膝盖往前猛地一顶,双手抓住白雪的肩膀用力一甩,只听白雪闷哼一声,就捂着肚子被林格给扔了出去,直直地砸在附近的垃圾桶上,再狠狠地摔倒在地。 更不巧的是,这一动作力道太大,垃圾桶又偏小,被白雪这么一砸,垃圾桶瞬间失去了平衡,所有垃圾都倾倒在了白雪身上。液体固体半液体半固体,那叫一个精彩,积攒了一天的发酵后的垃圾悉数在白雪的头上、身上无孔不入,那股子恶臭让白雪立刻就恶心地呕吐了起来。而她身后跟着的那些小妹也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想主动来拉上一把。 朱珠看到这情形,笑得直不起腰,指着白雪“哎哟”了半天:“哈哈哈哈哈,看谁臭!你都可以和垃圾媲美了,还说人家臭,活该!” 林格还算冷静,拉着朱珠就要走。 朱珠看戏还没看够,哪里舍得走?林格没办法,只好拖着她一点点后退,小声劝道:“快点,真进不去宿舍了。” 朱珠指着那几个花滑队的,大声说:“她们不也一样吗?” 林格急了:“哪里一样啊,人家都是本地人,有理由的。” 朱珠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从地上捞起背包就开始狂奔。 但还是晚了五分钟,宿舍门已经关上了。 林格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直在门口转圈圈:“怎么办?怎么办?” 朱珠心一横:“不就是晚了几分钟吗,反正现在都没训练了,批评就批评吧,咱好歹也是金牌得主,不会怎么样的。” “是晚几分钟的事儿吗?”林格害怕得直跺脚,“咱打架了啊!你这样子,我这样子,被宿管抓到是批评几分钟的事儿吗?” 朱珠愣了愣,看看林格惨不忍睹的脸和头发,也觉得事情有点大条。 “完了,”朱珠也有点后怕了,“打架斗殴、到时间不归宿,估计要记大过吧……” 林格这下真的掉眼泪了。刚才打架时,那是疼的,过了眼泪就干了。这会儿是真着急了,半天停不下来。她觉得太丢人了。 “这样好了,”朱珠想了一会儿,想了个招,“她们不是也没回宿舍,也打架了吗?我觉得她们不敢主动报告打架的事。比起夜不归宿,打架更严重,咱先把打架给混过去。反正咱们今天也回不去了,大不了明天就说忘了汇报外宿了,顶多就一个处罚。” 林格想了想,也觉得这样比较好,迟疑地点了点头。 “走吧,去找个旅馆窝一夜。”朱珠当机立断,拉着林格就要走。 林格跟着她慢吞吞地走了两步,看样子有点不情不愿。 朱珠觉得奇怪:“你怎么了?不同意这个方案啊?” 林格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那什么……我有地方,咱们打车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从进入小区那一刻起,朱珠眼睛就没舍得眨过,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 林格一路捂着脸,根本不敢抬头,就怕自己这副尊容会吓到路人。直到上了电梯,她才吐了口气。不过看到电梯映出来的自己的脸时,也不免有些惊到了,一根根血红印子,看着真是壮观。 “林格林格,这是哪儿啊?你在北京还有这么豪的房子啊?”朱珠摸着金碧辉煌的电梯,眼睛晶晶亮。 “我哪有啊,”林格皱着眉捂住脸,“这是聂迟家。” “聂迟家?”朱珠震惊了,“你和聂迟都到这个地步了?怪不得白雪恨不能咬死你啊。” “……”林格咬紧了唇,没吭声。 这些事,原本她不想和聂迟说,毕竟白雪和他有那么多牵扯。但是,闹到了这种地步,她无处可去,唯一想到的也只有他这里了。也不知道他今天住不住这里。私下里,她是希望他人不在的。 微颤着手打开了门,室内一片漆黑。林格舒了口气,打开灯。还好人不在。 一口气还没喘匀,书房门却突然打开,聂迟竟从里面探出了头。 林格猛地一愣。 聂迟也是明显一愣,他是被林格的这副尊容给吓到了。 震惊过后,他快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心疼得无以言表:“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了?疼不疼?” 林格憋了一路的委屈到了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聂迟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朱珠连忙识趣地别开眼,自己找到洗手间赶紧把门给关上。 聂迟抱着她,任她哭了一会儿,直到情绪稳定了些,才又问她:“怎么回事?” 林格不知道该怎么说,抬起脸吸吸鼻子:“好疼啊。” “你坐着,我去拿医药箱。” 林格坐在沙发上,聂迟拿着棉签一点点帮她消毒。看着她皱起的小脸,他的心都揪疼了。本来想着她好不容易放假了,正好可以趁机带着她到处走走看看,放松放松,谁想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居然这么狼狈,让他心里真是又疼又怒,一张脸一直铁青着,一言不发。 终于把她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挠痕都处理好了,聂迟脸色才缓和了些,拿了把梳子一边帮她梳头发一边柔声又问:“告诉我,怎么了?” 林格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咬紧了唇,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不想当电灯泡的朱珠这会儿实在忍不下去了,猛地拉开门,直接就嚷了起来:“林格你是‘包子’啊?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不能说说了?” 林格还是不吭声,只是眼圈又开始红了。 聂迟抬头看向朱珠:“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的白雪吗?” 聂迟蹙眉:“什么叫我的白雪?” “得,我说错了,就是白雪,找了一帮人群殴林格。”朱珠气呼呼地在对面的沙发坐下,腿一盘,大大咧咧地开始说,“要不是我在的话,指不定林格得被打成什么样儿呢!” 聂迟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白雪为什么这么做?” 朱珠哼了声:“还能因为什么,不还是因为你呗。” 聂迟怔了怔,居然没有反驳。 林格这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白雪可能真的和聂迟之间发生了什么,要不然白雪也不会突然撕掉伪装,对自己这么明目张胆打击报复。 朱珠绘声绘色地把白雪从进入集训队开始所有针对林格事迹都讲了一遍,看着聂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就越说越嘎嘣脆:“你说,多悬啊,心该有多黑啊,才能想到用兴奋剂这招!就林格这么好的成绩,万一背上兴奋剂的黑锅,这辈子可怎么办啊!要说这人是够嚣张的,害人不成,还好意思再群殴林格出气,也太过分了!” 聂迟绷紧了唇,看着林格委屈的小眼神,心疼得更是一塌糊涂。他抬手摩挲着她的发尾,把人往自己胸口靠了靠,柔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这件事我会让白雪给你一个说法,你们先去洗洗睡,别多想了。” 林格有些不放心:“你真要去找白雪啊?” “当然。”聂迟语气不容置疑,“错了就是错了,她必须当面跟你道歉。” “要不算了吧,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哪里叫没什么事儿?”朱珠火了,“我发现林格你现在越来越了。在队里人家都那么说你,你忍了也就算了,但是这种原则性问题能忍吗?你要是忍过第一次,后面就还有无数次等着你呢!就得让人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负的,要不然谁不都得骑到你头上来?” 林格抿了抿唇,垂下眸子终于不再发表意见了。看来朱珠真是忍了太久,这次一定要讨个说法了。 也对,她想。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朱珠也可能受到牵连,不管怎么说也得讨个说法,最好能让队里免除对她们的处罚。 “好了,去睡吧。”聂迟捏捏她的掌心,然后站起身,“我去帮你们准备房间。” 聂迟前脚刚走,朱珠就火速冲过来,凑在林格耳边暧昧咬耳根:“哎,你是和他睡,还是和我睡呀?” “滚!”林格红着脸咬牙切齿瞪了她一眼。这女人真是不可貌相啊,脑子里整天都是什么啊! 这一夜折腾得不轻,林格前半夜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沉沉入睡。第二天一早还没睡醒,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林格迷迷糊糊接了,居然是杨致全。 他在电话那头就差咆哮了,吓得林格赶紧开了外扩,叫醒了朱珠。 “你们昨天晚上都干吗去了?” 林格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带朱珠到我亲戚家吃饭,晚了就没回去了……忘了请假。” “屁!”杨致全吼道,“你现在还学会撒谎了?说,和花滑队的人打架是怎么回事儿!就仗着你们力气大欺负人家呢?人家教练一早就过来讨说法,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解释?赶紧回来,接受处理!” 杨致全一口气说完,“啪”的一声直接挂断了。 林格和朱珠面面相觑了几秒,飞快跳下床,手忙脚乱地开始洗漱。 聂迟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见两人匆匆忙忙就要往外走,忙问:“怎么这么急?” “别提了!”朱珠嘴快,“那该死的白雪居然主动告发了我们打架的事,估计这下麻烦大了!” 聂迟皱了皱眉,但表情还算冷静:“等我一下,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朱珠一拍脑门:“对啊!我们坐公交车肯定不如专车快啊!来来来,赶紧的,教练催呢!” 聂迟转身把做好的早饭打包,一人一份放在两人手里,快速带两人去了停车场。 一路上,林格格外沉默,只是低着头吃东西。 朱珠则像个炮仗似的,一个劲儿地冲聂迟告状:“你说白雪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她自己破罐子破摔也就算了,怎么能把跟她一起的几个小妹也拉下水啊?打架这事儿又不是我俩自嗨的,是她们先找事儿的啊!恶人先告状,什么人啊这是!” 聂迟一路听着,手一直沉稳地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面沉似水,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到到了目的地,俩姑娘急匆匆下车,他才温声喊住了林格。 林格红着眼圈站在他面前,看得出紧张又害怕。 聂迟轻轻叹口气,伸手抱住了她:“别担心,有我呢。” 林格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推开了他,低声说:“我进去了。” “好。”聂迟笑笑,揉揉她的发,“你放心,我会让白雪给你一个交代的。” 林格拉着朱珠飞快地跑进去。她知道这只是聂迟安慰她的话。他何德何能,可以让白雪轻易屈服?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经是最坏的结果,到底怎么处理,她只能听天由命了。唯一能确定是,她不能连累朱珠。 到了领队王队的办公室,里面的气氛显然很凝重。杨致全正一劲儿地和王队在争执些什么。一见两人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色很不好看。 林格下意识地低头,试图挡住自己那颇为壮观的脸,结果被杨致全一把拉开,皱着眉问:“你这脸是花滑队的人给挠的?” 林格咬着唇很是羞愧地点了点头。 “爪子挺厉害啊。”杨致全哼笑了声,转身坐回沙发上,二郎腿一跷,眯缝着眼看着俩姑娘,“说吧,到底是谁先挑的头?” “当然是她们!”林格还没出声,朱珠就忍不住怒道,“明明是她们一群人看准了时间堵我们,结果还反咬我们一口,真是太无耻了!” “行了,”杨致全威严地呵斥了句,“别乱找借口。我就问你们,谁先动的手?” 朱珠愣了一下,脾气瞬间熄火。谁先挑头是一回事,谁先动手又是另一回事。虽然她喝得有点头大,但依稀记得是自己先动的手。 “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打架,就双方都有责任。现在主要问题是,白雪被你们打进了医院,要求你们赔偿医疗费,还说是你们先动手的,要求从重处罚。说吧,到底谁先动的手?” 林格怔了怔:“她住院?” 朱珠直接一副遭雷劈的表情:“住院?还要赔偿?搞笑!我们被围殴成这样都没说什么,她跌了一跤就这么多戏,太夸张了吧?” “注意态度!”王队严肃地敲敲桌面,“现在就问你们,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朱珠心一横,决定好汉做事好汉当,正要开口承认,谁料被林格抢了先。 “是我。”她一脸镇定,“是我没能在她们言语侮辱下控制好情绪。” “不对,我记得是我!我记得你还劝我来着!” 朱珠见她是认真要背锅,立刻就急了。她是省队的,大不了回省队,可林格可是正经的二队成员,如果受处罚,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什么叫你记得?你喝了那么多酒你能记得什么?”林格瞪了她一眼。 “不是……” “你们还喝酒了?能耐了啊!”杨致全怒气冲冲打断了朱珠的争辩,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两人的鼻子,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特别是你,林格,你说你平时挺冷静的一个人,怎么就能犯这种错误呢?好了,现在白雪的父母和教练都要求从重处罚主动动手者,你让我怎么交代?” 王队也紧锁双眉,脸上一片惨淡愁云:“要是这么着的话,这事儿就难办了。白雪家里在上面是有关系的,这可是直接投诉到中心领导那里去的,我们想帮都不行啊。现在花滑队那边舆论都传开了,说什么冠军仗势欺人,都在质疑咱们速滑队的管理制度呢……” 林格没想到白雪居然会如此赶尽杀绝。原本她为了保住白雪最后一丝颜面,还想息事宁人,想着各打五十大板也就是了。现在看样子是要重罚。如果再演变成舆论事件,她恐怕要被开除出二队了。 这么一想,她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就掉了下来。她不怕开除,不怕丢脸,就怕会让韩冰失望,怕离聂迟越来越远。 “哭有用吗?”杨致全拧眉,“刚王队也说了,白雪是打算把事情闹大了。为了速滑队的整体声誉,恐怕你在接受中心领导的正式处罚之外,还得向白雪赔偿道歉!” 林格努力抿紧唇,吸了吸鼻子,冷静了一下才一字一顿道:“我不会向她道歉的。” “这可由不得你!” “我可以接受队里的任何处罚,但是向白雪赔礼道歉,我做不到。”林格抬起眸子,倔强地看向杨致全,“分明是她有错在先。” “有些事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啊林格,”王队叹了口气,沉吟道,“白雪可不是个普通的运动员啊……” 林格当然知道白雪不普通。她已经被白雪先发制人,打击到无力还击。本想把兴奋剂的事情原委和盘托出,但到了这个份上,空口无凭,也难以让上级领导信服。何况,这件事不是小事,如果证据不确凿,最后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反过来害队里连带上扯不清的责任,到时候只怕更麻烦。 所以,此时此刻,林格只能沉默。 朱珠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努力向林格使了几下眼色,见她依旧无动于衷,急了:“杨教练,我还有话说。” 杨致全烦躁地看了她一眼:“有话回头再说。你们先回去,先让我们讨论一下。” 两人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一走出办公室,朱珠就抓着林格的手道:“你干吗呀,明明是我先动的手!” 林格平静地看着她:“可你都是为了我。” “那你也不能替我背锅啊!” “明明是你替我背锅。”林格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兴奋剂的事情,是你救了我。这件事,起因也是因为我,和你本来就没关系。以你的成绩,下赛季肯定是可以入选二队的,如果这个节骨眼上被罚,今年肯定就没机会了。” “那你不也一样吗!”朱珠跺脚。 “不一样。”林格淡淡地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我好歹已经是二队的了,大不了记过吧,应该没什么的。” “真的记过就能混过去?”朱珠有点不相信。看刚才杨致全和王队的表情,她直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能过得去。 “肯定啊,”林格笑容更轻松,“人家不都说,实力越强,特权越大吗?不至于更严重的。只是你,没事别乱插嘴就好了。” “你真有把握?”朱珠还是觉得林格过于乐观了。 “当然。白雪有背景,我就没有吗?”林格语气悠然。 “哦,对,你还有聂迟呢!”朱珠这么一想,心就放宽了。白雪有背景,聂迟也不差啊。有聂迟做靠山,这件事应该也不太难解决。 “对啊,你也听到了,聂迟都向我保证过的。” 朱珠终于放下心,笑着捏捏林格的脸:“那你还掉什么眼泪啊?吓死我了。” 林格笑笑:“条件反射。我最怕被批评了。” 朱珠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 “你不是都订好今天的票了吗?赶紧收拾一下,准备休假吧。”林格催促。 朱珠点点头,刚走几步,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实在不行,就把兴奋剂的事情说出来。我就不信这世道还没有是非黑白了。” “我会的。”林格笑了笑,“不过这件事不适合当着领导的面说,你明白吗,这件事很敏感,必须要有真凭实据,否则被白雪反过来以诽谤罪倒打一耙都有可能。你现在既不能证明那瓶水真有问题,也不能证明那瓶水和白雪有关系。就算找来唐筝做证人,也是空口白说,没有用的。你放心,这件事我私下会处理,一定会没事的。” 林格条理清晰的一番话,让朱珠不得不闭了嘴。 她不得不承认,林格虽然年纪比她小一岁,但关键时候,往往比自己更冷静。兴奋剂的事情确实不能随便说出口,一旦说出口,就不是那么好收拾的。到时候万一演变成更大的事件,可真就比打架斗殴什么的要严重得多得多了。 “还好杨教练把我赶了出来,要不然我就真说出来了。”朱珠后怕地吐了吐舌头。 林格笑着摸摸她的头:“放宽心吧,假期愉快,回头咱们国家队见!” 【3】 朱珠本身就是s省队的,这件事又不负有主要责任,在林格的极力劝说下,她也和其他人一样回归本省队。至于这件事的处罚结果,等冬管中心往省里下就好。 等朱珠终于走了,林格才舒了一口气。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事,她就该一人承担后果。 白雪还在坚持要林格向她道歉,林格依然强硬坚持,坚决不肯,弄得队里十分头疼。 杨致全单独又做了一次林格的思想工作,结果非但没做通,反而越劝她就越无所谓,表情淡定,悠闲自若,该干吗干吗,好像一点压力都没有了,似乎当初紧张得掉眼泪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 最后杨致全真着急了,就对她道出了最严重的可能后果,结果这丫头轻飘飘来了句:“反正我问心无愧,大不了回地方训练呗。” 杨致全气得一个字都懒得再多说,直接打了个电话给韩冰。 杨致全走后,林格全身的力气仿佛突然被抽空一般,一下子泄了气。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雪不知哪里得到她的电话,威胁说如果她敢在聂迟面前胡说八道,就一定让她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什么的,她是不怕的。可白雪的第二句话正中她的要害。她说,如果不向她道歉,她就会中断对聂迟的资金和关系支持,让他的项目功亏一篑。 这才是林格真正担心的地方。 聂迟何等骄傲的一个人,他对他的项目倾注了何其多的心血,如果因为这件事一败涂地,那对他该是多么大的打击。 聂家父母至今仍对他的一意孤行耿耿于怀,如果他真的输了赌局,那以后他还能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创业这种事,靠的是风口。如果真的把他赶回去读硕士读博士,五年之后,还有他的机会吗?互联网时代变化之快,超乎想象。错过的机会,永远不会再来。 这是他自小以来的梦想,她不想让他的梦想毁在她的手上。 可如果道歉,她又低不下头。这明明不是她的错。道歉了,就等于承认是她错了,她会让更多关心她的人感到失望的。 韩冰打来电话的时候,林格刚从洗手间洗好脸出来。 看到来电号码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调整了一下情绪,确定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潮湿的腔调,才笑着接通了电话:“韩妈,最近好吗?” “你说呢?”韩冰显然十分不好,“你怎么现在也学会给我惹事儿了?” 林格讨好地笑笑:“没办法,人家找上门,我也躲不过。” “躲不过就解决!”韩冰厉声说,“做事敢作敢当,你既然敢动手,就得敢于道歉!” “对不起,”林格顿了顿,“这件事我还真不能道歉。” “为什么?” 林格沉默了两秒,终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给了韩冰。 果然,韩冰听完,也是一时难以置信,连续确认了几次,才敢相信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这么重要的比赛里。 “我来处理,”韩冰放软了声音说,“你什么也别想,我现在就给李海峰打个电话。” 林格看韩冰生气了,怕她冲动,赶紧把心里的顾虑说了一遍。 韩冰想也不想道:“你的考虑是很全面,但这件事,不管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受委屈。如果中心领导真就此做了最坏的处理,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格抱着电话,差点又哭了出来。以前她从没有这么脆弱过,然而现在,她觉得自己活得简直就像是琼瑶女主,随时都能掉几滴眼泪。 “我想你了,韩妈。”她撒娇道。 韩冰笑了一声:“那就回来吧,我们大家也都想你了。你亚青赛表现非常好,是我们的骄傲。” 林格含泪扬起嘴角。 “回家吧,”韩冰说,“处理的事情,交给李海峰。” 回家。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多么具有诱惑力的一个词。 林格瞬间归心似箭,迅速打包了行李,向杨致全告了假。 杨致全正好刚接到韩冰的电话,此刻也正处在震惊当中,听到林格想要暂时离队,便立刻同意了,并劝她好好休整一下,不要想太多。 一切好像也不再那么可怕了。林格自嘲笑笑,急匆匆赶往火车站。 候车的时候,她终于接到了聂迟的电话。 “你在哪儿呢?”聂迟听到背景音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忙问。 林格很平静地回答:“放假,回家。” “你现在在火车站?”聂迟吃惊。 “嗯。” “你别走,我现在去找你。” 林格听到电话那头手忙脚乱的声音,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算了,火车已经开了。” 聂迟静默两秒:“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怪我还没能让白雪低头?” 林格仰头深吸口气:“不是。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聂迟蹙眉:“你真生气了?” “真没有。”林格笑了笑,故作轻松道,“你不要再去找白雪了。教练说按规定处理,没什么大问题。你如果真把白雪再惹火了,才会真的害了我。” 林格挂断电话,跟着密集的人流一步一步走向检票口。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怎么处置都听天由命吧。毕竟动手是不对,不管什么原因,暴力手段都是违反规定的,队里按照规定来处罚,也没什么好争辩的。想通之后,也就没有最初那么憋屈了。 一路上,她的手机都在不停地响。 她知道是聂迟,但她却没力气再去理会。她想,她需要冷静一下。更准确的说法是,她需要清醒一下,理清楚她和聂迟之间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如果聂迟真的被她连累,她想她无法轻易原谅自己,他们也再回不到从前。 早知道这么麻烦,为什么不忍忍呢? 在接到他电话的那一刻,她甚至有股冲动,想要告诉聂迟她的真实想法,想直白地对他说,我们就这样吧,算了吧。 但她到底没说出口。或许仍旧心有不甘吧,她想。 所以,她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准备把自己藏起来,冷静思考一下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韩冰打开门,林格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人。 这还是那个高挑精瘦的韩教练吗?这一脸圆润是怎么回事?这明显突起的肚子又是怎么回事? 林格震惊地嘴巴半天没合上,上上下下打量了韩冰半天,突然嗷地一嗓子喊了起来:“韩妈你怀孕了?” 韩冰轻柔地把手放在肚皮上,责怪地看了她一眼:“咋呼啥啊,吓了小家伙一跳!” “您复婚了吗?”除了李海峰,林格真心觉得这孩子的爸爸应该没有旁人,“是和李教练复婚了吗?” 韩冰笑了一下,刚想说什么,突然又板起脸:“谁告诉你我和李教练的事的?是杨致全那个大嘴巴吗?” 林格俏皮一笑:“如果是杨教练,您觉得我会到现在才知道这个天大的喜事吗?” “那是谁?”韩冰更加觉得奇怪。 “是我师父啊。”林格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师父,都复婚了,总可以出卖您了吧? “你师父?”韩冰想了一圈,眼睛一瞪,“方世忠?” “嗯啊。” “这老家伙!”韩冰哼了一声,又审视般地看向林格,“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林格局促地揪揪耳朵:“就……去年吧。” “去年?”韩冰双手交叉,咯吱咯吱地晃动了两下,磨牙,“你知道的不少啊,嗯?” 林格马上求饶,笑嘻嘻道:“放心啦,我谁也没说,就我一个人知道……哎呀,小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呀?几个月了呀?小宝贝儿,等你出来啊,林格姐姐给你当教练!哼哼,咱就照着你妈咪训练姐姐那一套来,到时候可不准哭鼻子哟……” 林格及时转换了话题,上前摸着韩冰的肚子一个劲儿地柔声细语,弄得韩冰也母爱爆棚,眉眼里全是温柔的星光,浑身散发着难以置信的母性光辉,让林格竟有些眼睛发酸,差点泪奔。 她想,她最近实在是太感性了些,为什么泪点这样低呢? 吃饭的时候,韩冰才盯着林格脸上的伤痕,第一次问到关于这次打架的事情。 林格之前只是说了白雪和她之间的冲突,却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