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他从来没离开过她那么长时

    今天陆柏声又换一辆车。

    蒲晨不认得是什么系列,但肯很贵，关车门，车站附近所有嘈杂喧闹声被瞬间隔绝,只有陆柏声的笔记本电脑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陆柏声没跟她见外，接着处理自的工作。

    蒲晨正襟端坐,跟高中英语课时那样。

    陆柏声没空和她闲聊，她看着车窗外，两手搁在膝头,右手食指不自觉来弯曲,抠着膝盖的裤布料。

    汽车在车海里半天挪一下,司机被堵得彻底没脾气。

    蒲晨没有半点焦躁,安安静静看着路旁。

    她对北京依旧陌生,只记得自跟秦与走过的地方。

    高考结束，秦与带她在北京玩一周,那时分数没出来,同行的还有彭靖阳和赵姝，这是他们四人的毕业旅游。

    也就是旅游期间,她跟秦与正式确立恋爱关系。

    那几天里,秦与牵着她的手就没松开过。

    她在心里跟妈妈说,不用再担心她，以后有人给她买糖吃，也有人给她买关东煮。

    短暂的快乐时光结束,转眼就查分数的日。

    分数出来的那晚,乐观年的赵姝没绷住,哭得稀里哗啦。

    赵姝跟她说：晨晨，我真的努力，这两年没日没夜刷题,还是考成这样。

    等赵姝平复，彭靖阳问她，想没想过复读？

    赵姝：不复读，没意思。

    学校没你，没意思。

    然而当时彭靖阳并不理解赵姝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跟秦与也没理解。

    后来，赵姝把他们四人小群的名字从“我们俩”改成“各奔东西”。

    就在十一假期里，赵姝突然解散那个小群，至于原因，赵姝没说，只说有彼此的微信，私发就好。

    “蒲晨。”陆柏声关电脑，那点电流声也没。

    蒲晨的思绪来，她过，问：【陆老师，您忙完？】

    “嗯。”陆柏声收起电脑，他吩咐司机，在甜品店附近停一下。

    司机应声，很快将车停好。

    陆柏声问她：“想吃什么味的冰淇淋？”

    蒲晨急忙摇头。

    “你姑姑就爱吃这家店里的冰淇淋，每次经过要买一个，那我就照你姑姑喜欢的口味买给你。”

    留下这句话，陆柏声经开门下车。

    蒲晨的目光紧追陆柏声不放，看他进店里。

    她懵，陆老师怎么就冷不丁提起姑姑？陆老师竟然知姑姑爱吃这家店的冰淇淋，他还用‘每次经过’这样的字眼。

    姑姑跟陆老师早就认识？

    他们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恋爱，还是陆老师在追姑姑？

    她的神经被兴奋和激动交错着缠绕，最后缠成一团『乱』糟糟的线，她还是没理清楚怎么事。

    陆柏声拿着一盒冰淇淋来，给蒲晨买冰淇淋只是一个展开话题的引，他早就想跟蒲晨坦诚他和蒲文心的关系，一直拖现在。

    “尝尝味怎么样。”他把冰淇淋给她。

    蒲晨迫切想知真相：【陆老师，您跟我姑姑？】

    陆柏声靠在座椅里，让自看去跟平常无异，他平铺直叙：“你姑姑是我的初恋，我们大学毕业就领证，后来......离婚。学校里传的那些，八.九不离十。”

    他跟蒲文心有个大学同学也是苏城人，他来苏城的一年在路遇过那个同学，简单聊几句，那个同学家有亲戚在学校读高一，大概那些传闻就是这样无意中传出来。

    “我对你的照顾，不止因为你是我学生，也不是因为你情况特殊，最重要一个原因你是蒲文心的侄女，她唯一放不下的是你，我来苏城书就是为让你从自我封闭的状态慢慢走出来。”

    “我和你姑姑离婚不是因为我们没感情。”他的视线落在前档玻璃，静默许久才说：“是我家里不同意。”

    “离婚一年后我才知，我们刚离婚那段时间也是你情况最糟糕的时候，文心要海苏城两地跑，顾着工作还要顾着你和你爸爸，还得在你爸爸跟前装作什么事没发生，开开心心的样。”

    陆柏声去看蒲晨时，忽而一怔，连忙拿纸巾给她：“别哭，过去。”

    蒲晨觉得丢人，别过脸吸吸鼻，胸腔里的喜悦和激动不再，被酸胀填满，她想姑姑一个人经历那么多就难过连呼吸泛着一丝疼。

    她擦擦眼泪，问：【姑姑知你当老师，是高一给我开家长那次吗？】

    陆柏声点头，“这两年你姑姑在国外，我有空就去看她。”她至今还单，他就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对他还有留恋。

    蒲晨一时半儿还没法消化陆柏声跟姑姑的事情，她攥着手机，想问的太多又无从问起。

    陆柏声问她：“中午想吃什么菜？吃过饭再送你学校。”

    蒲晨哪好意思再叨扰，今天陆柏声来接她，浪费他那么长时间她经过意不去，即他跟姑姑关系特殊，她也不肆意挥霍他的时间。

    【谢谢陆老师，不用，我学校跟室友去食堂吃。】

    陆柏声笑笑：“食堂的菜还没吃腻？”他替她做决：“去吃自助西餐。”就餐氛围也相对轻松一些。

    “我和你姑姑的事情，一儿吃饭时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有问必答。”

    司机驱车前往陆柏声以前经常去的那家西餐厅。

    蒲晨有分寸，吃饭时只跟陆柏声聊一些无关紧要又轻松的话题，关于他跟姑姑离婚那段，她只字未提，不管是对于姑姑还是对他来讲，肯是一段痛苦又不愿碰触的记忆。

    【这家餐厅也是姑姑以前经常来的？】

    陆柏声：“嗯。”聊蒲文心，他多提两句：“你姑姑负责的那个项目，寒假时差不多结束，以前我替你和秦与打掩护，现在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帮帮我？”

    提秦与，蒲晨笑，很是羞赧。

    事关姑姑的幸福，只要姑姑还喜欢陆老师，帮陆老师追人她义不容辞。

    学校是下午四点半，大家陆续返校。

    蒲晨让陆柏声在校门口停车，她自进去。

    这辆车过于高调，往宿舍楼下一停，还不知要引来多少人侧目。

    然而陆柏声没有让司机停车的打算，他给出的理由是：“学校门口你宿舍还有段距离，你东西这么多，不方。”

    他没有要打趣蒲晨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秦与叮嘱我，让我今天接你时开我最贵的一辆车。”

    蒲晨：“......”

    开最贵的车，让追蒲晨的男生望而却步。

    这是秦与龌龊的小心思。

    说他幼稚吧，他有时比大人还有担当。

    陆柏声无可奈何，就答应他。

    蒲晨的手机振动，室友卓萱给她发来消息：【你几点？我去学校门口接你。】

    蒲晨：【进校园，很快宿舍。】

    卓萱正蹲在椅看书，蹲久两脚发麻，她掐着小腿肚释放那股酸麻劲儿，【等我，我下楼接你。你舅舅送你来的？】

    卓萱口中的舅舅是陆柏声，开学那儿陆柏声和爸爸送她来学校，陆柏声跟她几个室友是这么说的：我是蒲晨舅舅，她情况有点特殊，以后要麻烦你们。

    后来陆柏声跟她解释，有血缘关系大家就不问东问西，以后他来看她也方，不有流言蜚语。

    他总是考虑得很周。

    蒲晨复：【嗯，我舅舅今天不忙。你不用下楼，我东西不多。】

    卓萱没再她。

    汽车停稳，蒲晨把手机塞兜里，背背包。

    司机下车，把她的行李箱和一个手提包从后备箱拎出来。

    进出宿舍的女生不约而同向蒲晨和陆柏声投去好奇打量的眼神，有同系认识蒲晨的女生窃窃私语几句。蒲晨是她们学院公认的最有气质最漂亮的女生，大概也是法学院有史以来一个不说话的学生。

    她们还听说她有个帅惊为天人的舅舅，开学报那天她们有的人没看，今天终于一见真容，仿佛看小说里的男主本尊。

    她们终于知蒲晨为什么这么好看，原来有遗传基因。

    陆柏声拎起箱，试试重量，确她拎得动，他把手提包套在拉杆箱，“跟你姑姑聊聊时，多提我两句。”

    蒲晨笑出来，做个ok的手势。

    陆柏声扬着下巴：“进去吧。”蒲晨还没进宿舍楼，他又突然想起：“别忘跟你爸爸报声平安。”

    蒲晨点头，跟他挥手再见。

    卓萱站在宿舍楼大门内，隔着玻璃门，静静等着门外的蒲晨跟她舅舅别。

    蒲晨进宿舍楼，卓萱帮忙拎着那个手提包，说：“报那天我来得晚，没看你舅舅，你跟你舅舅长得蛮像的。”

    蒲晨：“......”

    不由心虚，其实一点也不像。

    她们宿舍在楼，两人换着拎行李箱，好不容易宿舍。

    卓萱的床铺有点『乱』，被堆在那没叠，她桌摊着专业书，书旁有袋吃一半的苏打饼干，桌角喝完的矿泉水瓶里养一朵玫瑰，花瓣几滴水珠在滚动。

    【你午就来？】蒲晨拿出水杯，喝几口水问。

    “我放假没去。”卓萱又像刚才那样蹲在椅，椅硬坐久屁股疼，她捏一块饼干吃，把饼干袋递蒲晨面前。

    蒲晨顺手拿一片饼干，她记得：【你不是买车票？】

    “票退。”卓萱‘咔嚓咔嚓’嚼着饼干，闷儿，：“我妈让我多找个兼职赚钱，说家干什么，净浪费车票钱。”

    她干六天兼职，晚一个人在宿舍说不出的难受，哭好几次。

    蒲晨知卓萱还有两个妹妹，大一点的妹妹读初中，最小的那个妹妹今年才刚小学，她家里条件不好。

    安慰的话显得多余，她把剩下的半块饼干放嘴里，打开手提包，里面全是爸爸做的卤菜，她拿出一个个保鲜盒，打开来放桌。

    卓萱把心酸咽下去，强撑着扯一抹笑，“我就爱啃鸡爪。”她一点不客气，拿一个鸡爪吃起来。

    蒲晨问她：【晚还去不去自习室？】

    “不去。”就当给自放个假，卓萱示意手里的鸡爪：“在宿舍啃这个。”

    正和蒲晨聊着，班长给她发消息：【晚有空吗？跟你一起吃饭。】

    卓萱手指划着屏幕，挣扎须臾，她委婉拒绝：【不好意思，晚有事。】

    --

    快天黑时，宿舍其他两人来。

    她们从家里带不少美食，放在一起分享。

    蒲晨晚不吃油腻的东西，她们拿着鸭脖在她跟前晃，故意馋她，蒲晨无奈一笑。

    她们闲扯：“诶，蒲晨，你男朋友什么时候来？你是我们宿舍一个交男朋友的，带来见见我们娘家人。”

    蒲晨摇头，她也不知秦与什么时候来，最早也要等寒假吧，他现在每天很忙。

    “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你可得好好抱紧。”

    蒲晨以微笑，她也想每天抱抱秦与，可离得太远，时差让他们无法正常联系。

    她想念高中和他朝夕相对的日，高二分班后她跟他还是一个班，接着坐同桌，陆柏声依旧是她们的班主任，一切没变。

    那时不管课还是课间，只要两人在座位，她跟他的胳膊肘总是抵在一起，隔着一层校服，那种小雀跃和小暧昧只有他们俩知。

    秦与从来不许她远离他，有时她课忘跟他的手肘抵在一起，他不高兴，在桌底踢她一下，直两人的手臂再度紧挨在一块。

    “蒲晨，你作业借我看看。”室友的声音将蒲晨的思绪拉来。

    蒲晨过神，从桌抽作业递给室友。

    她手指来滑动手机屏，想给秦与发条消息，告诉他她经学校，又怕他还没起床把他给吵醒。

    犹豫许久，她还是关手机放一边。

    晚八点半，蒲晨收秦与的消息，问她方不方视频。

    蒲晨正在洗漱：【方。】

    一脸的水珠，她来不及擦干，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插』耳机，视频接通。

    她跟秦与是用笔记本视频，可以一边视频一边打字聊天。

    她快一整天没看他。

    秦与今天没课，这儿正在公寓里吃早饭，他把镜头对着餐桌扫一圈。

    蒲晨看着不算丰盛的早餐，问他：【你自做的？】

    “嗯，不怎么好吃，还不如小巷里的早餐。”秦与把电脑搁餐桌，坐下来吃早饭，说巷里的早饭，他问出憋在心里好几年的那个问题：“晨宝。”

    【嗯？】

    秦与说：“不是找你秋后算账，就单纯想知答案。”

    蒲晨听得稀里糊涂：【什么答案？】

    秦与看着屏幕：“我刚跟你坐同桌时，问你哪家铺的早餐好吃，你说你家让蒲叔叔打听告诉我，两年半过去，你打听好没？”

    蒲晨：“......”

    她咬下嘴唇，偏头笑开来。

    她想想打听早餐这件事，好像有那么一事，后来不知怎么就给忘。

    不再逗她，秦与问：“陆老师今天开什么车？”

    蒲晨：【...他最贵的那辆。】

    秦与理所当然的语气：“那就好。”他看着视频里的她，“宝宝，你今天坐车累不累？”

    蒲晨所有的想念被这个称呼治愈，她摇头：【在高铁睡一觉，不累。】

    秦与知她在车睡觉肯是无聊至极，“怎么不给我发消息聊天？”他声音里带着责备，更多是宠溺。

    因为当时他那边是晚，说不他还在忙课业，发消息怕影响他。

    蒲晨自然不跟他说实话，思忖着要怎么他。

    像是知她心里在想什么，秦与说：“你发消息给我不影响我做事，不发才影响我。”

    她说不过他，但心里甜滋滋的。

    秦与在咖啡里加半盒牛『奶』，边搅动着，说：“你多跟我学学。”

    蒲晨问：【学什么？】

    “学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见外。高中那几年，每次放寒暑假，我想你就直接去你家楼下看你。”秦与再次嘱咐她：“我是你男朋友，以后你想什么时候找我就什么时候找我，不用分时候，发消息给我也用不着思前想后，记住。”

    蒲晨：【嗯。】

    她说起：【我们家隔壁店的那个小妹妹，还问起你呢。】

    秦与记得那个小姑娘，每次幼儿园有小朋友过生日送巧克力，她总是把巧克力留给蒲晨吃，“等放假去，我给那个小姑娘带糖。”

    蒲晨问他：【你们学校是不是要十二月中旬放寒假。】

    秦与没关注放假时间，“差不多吧，圣诞节前肯放。”

    不放寒假他也去。

    聊半个多小时，蒲晨主动提出结束视频，即是周末，她知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去学校吧，我看儿书。】

    秦与：“那跟我说晚安。”

    她以前在日记本写过最大的心愿是喊他名字，秦与想方设法满足她，每晚说晚安时，他不许她用手机打字，只说出来。

    蒲晨坐直，对着镜头用嘴型无声说：“秦与，晚安。”然后跟他摆手。

    秦与：“嗯，宝宝晚安。”

    切断视频，他盯着手机看半晌。

    喝完一杯加牛『奶』的咖啡，秦与给父亲发消息：【我感恩节北京。】

    何君硕：【十二月份你们就放寒假，你十一月底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秦与：【没什么要紧的事，去看晨晨。】

    他八月份来学校，后没再去过。自从他和蒲晨认识，他从来没离开过她那么长时间，她肯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