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认贼作父

    “大婶有本事来捉我呀，来捉我呀，哈哈……”

    听到这熟悉的稚嫩笑声，殷璃如听天籁般，唇角微微上挑。

    她放缓了脚步，行至一处抄手游廊，便听见水声潺潺。

    前面的院子颇大，种满各种奇花异草，假山怪石，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荷花池之上架着一弯小桥，而小桥的尽头建了一个八角凉亭。

    此时，荷花池里泡着一个女子，她正拼命地扑腾着手脚。

    众多侍卫奴仆手忙脚乱地捞救她，场面乱成一团。

    好几次都快把人救出来了，就突然疾射出一颗石子，救人者手一松，人又扑通地掉进水里。

    石子的来源是凉亭旁的一棵柳树上，殷璃抬眼一看，小祉正坐在树上，晃着两条小短腿，时不时用石子砸水里的女子，玩得不亦乐乎。

    女子也不长记性，屡次被石子砸回水里，还不断咒骂小祉。

    “臭小子，等我上去了，非好好收拾你不可……”

    “大婶，我就在这等着呢，你来打我啊！”

    小祉笑得很欠扁，偏偏无人敢拿他怎样。

    见儿子玩得这么开心，殷璃知道自己白担心了。

    她莞尔而笑，拿出一只兽骨制成的骨哨，放置唇边轻轻一吹。

    哔——

    骨哨声一响，小祉顿时激动了起来，没心思再逗水里的女子。

    “娘亲！”

    小祉从树上跳了下来，眼尖地在夜色里找到殷璃的位置，被骨哨声牵引着，狂奔向她。

    “儿子过来！”

    殷璃冲小祉招了招手，像极了在唤自己养的萌宠。

    小祉屁颠屁颠地跑到殷璃面前，直接扑入她怀里，跟无尾熊似的手脚并用，攀挂在她身上。

    “娘亲，你终于来救小祉了。”

    和方才的调皮捣蛋判若两样，小祉用毛茸茸的小脑袋使劲往殷璃怀里蹭。

    殷璃宠溺轻笑，“自己跑来的，还指望别人救。”

    “当然要了，小祉在这里老被人欺负。”

    小祉瘪着嘴，语气很委屈，要不是看到他刚才在整人，殷璃都差点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差不多得了，我看你最近过得挺滋润的。”

    殷璃抱起小祉颠了颠，感觉重了不少，再看这小脸明显胖了一圈。

    “哪有，娘亲和哥哥不在，小祉很闷很无聊。”

    小祉可不敢说自己过得很惬意，抱着殷璃的手臂撒娇。

    “我看你把我们都抛到脑后了。”殷璃哪会不了解自己儿子。

    她把儿子从身上‘撕’了下来，目光投向没人干扰，已被顺利救出来的女子，“她是谁？”

    “大婶说她是这里的女主人，还要赶我走。”

    小祉这么一说，殷璃就猜出女子的身份了。

    这女子应该是龙千夜的表妹罗忆灵，听说她父母双亡，看在自己姨母面上，龙千夜同意她留在王府。

    结果，罗忆灵却以王府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但凡接近龙千夜的女子，都被她赶走了。

    殷璃笑问，“臭小子，是你把她弄下水的？”

    小祉无辜说，“她自己要下去洗澡的，不关我的事。”

    “撇得真干净。”

    殷璃顿觉好笑，眼尖余光瞥见罗忆灵往他们这里而来。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罗忆灵紧紧盯着殷璃，语气不善地质问。

    “我是谁不重要，还是关心下你自己吧。”

    殷璃刚说完，罗忆灵就狂打喷嚏，显然是受了风寒。

    小祉趁机告状，“娘亲，她说我偷了她的簪子。”

    “臭小子，你叫她什么？”

    罗忆灵脸色大变，不等小祉开口，便指着殷璃，“你是这小野种的娘亲，王爷养在府外的贱人？”

    最近龙千夜突然带回一个长得很像他的孩子，王府的人都认为是他的骨肉，猜测他在府外养了人。

    殷璃眸底沉下一片暗影，“你说谁是野种？”

    “我、我说——”

    罗忆灵被殷璃冷厉的样子吓到了，竟说不出完整的话。

    这时，不知谁惊喊了一声，“王爷来了！”

    殷璃是潜进来的，听到龙千夜来了，脸色微异。

    她刚要带儿子离开，身后便爆出一声冷喝，“站住！”

    “哎呀，面瘫爹爹来了。”小祉嘻笑道。

    殷璃蹙眉，“臭小子，你叫谁爹爹？”

    “没有、没有，小祉说错了。”

    小祉捂着嘴，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

    “还敢不敢乱叫？”

    殷璃佯怒，拧着小祉白嫩的小耳朵。

    “娘亲，疼疼疼，我再也不敢了。”

    殷璃只是做做样子，小祉却歪着头，嚎得很夸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虐待，诸如龙千夜。

    “住手！”

    龙千夜怒斥，这女人平日里就这么对待儿子？

    “我教训自己儿子，与你何干？”

    殷璃缓缓转过头，神色淡漠地看着龙千夜。

    之前在魔幽森林，殷璃轻纱掩面，眼下看清她的样子后，龙千夜眸色骤沉。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殷璃的容貌似乎一闪而过。

    他没显露出半点异样，面色冷峻道：“他亦是我儿！”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龙千夜已能肯定小祉是他儿子。

    没想到他会直接点破小祉的身份，殷璃暗觉诧异，讥诮道：“冷王莫不是想儿子想疯了？”

    “就是，他都有女儿了。”小祉附和道，讨好地用脸蹭了蹭殷璃的掌心。

    龙千夜微怔，这小家伙翻脸的速度未免太快了，此前还一口一个爹爹地叫着，管他要奇珍异宝。

    殷璃暗笑，故意说，“以后别人家给你一点甜头，就认贼作父。”

    认贼作父？龙千夜锐利的黑眸中透出骇人的寒意。

    小祉偷瞄了他一眼，继续撒娇，“娘亲，我也是为了自保嘛。”

    母子俩一搭一唱，好像忘了这是在别人府上。

    生平第一次被人无视的龙千夜浑身散发着森寒之气。

    一旁的罗忆灵见状，挑拨道：“表哥，你看，他们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龙千夜薄唇微微抿起，“你认为该如何？”

    “表哥，你问我？”

    以为龙千夜在询问她的意见，罗忆灵又惊又喜。

    龙千夜未置可否，令她受到了鼓舞，指着殷璃道：“她胆敢对表哥不敬，教唆小祉偷我簪子，戏弄于我，应当严惩！”

    罗忆灵不敢直接告小祉的状，便在说殷璃的时候，暗戳戳地把他带上。

    结果他们母子根本无动于衷，看她的眼神如同看傻子。

    小祉翻了个白眼，“就你那破簪子，白送我都不要。”

    “什么破簪子，那支金丝梅花簪可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罗忆灵羞恼之际，硬是挤出几滴眼泪。

    龙千夜面无表情，淡瞥了旁边身穿墨绿长衫的男子一眼。

    男子会意，“众所周知，罗夫人生前最不喜梅花。”

    被揭穿的罗忆灵窘得不行，一时不知该如何圆过此节。

    小祉撇嘴，嘲笑道：“大婶，你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嘛？”

    罗忆灵气得脸涨如猪肝色，“臭小子，我好歹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