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不是英雄的我们
我们，不是英雄。 只是浪迹与世间的一介生命而已。 正因为身为超人，皇太一才会比其他人更清楚这件事。 无论拥有怎样程度的力量，孤身一人所能做到的事情依然非常有限，这不是强大或者不强大做能够左右的结果。 所以，英雄才是只有传说当中才能够出现的生物，现实中不存在那种走到哪里都能皆大欢喜的人形因果律扭转机械。 梅林哭的声音很大。 不仅仅是因为悲伤，恐怕更多的还是自责。 尽管皇太一认为她并没有自责的必要，但这个时候也不会白痴一样直接说出口。 只要静静地一直抓着她的手，让她明白身边还有自己陪伴着就够了。 人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痛苦才能够成长，尽管大多数时候痛苦只是痛苦，并不会带来更多的东西。 皇太一回想起自己那些经历，比如说对社会的不适应，对人际关系的不安，几乎每一件事所带来的都是痛苦，而自己也正是踏着这些痛苦顺利的……好吧，根本就没有怎样成长，最终还是像许多超人一样选择了逃避，离开了所生活的社会，将网络当做自己的栖身之地，并成为在背后守护世界的人。 听起来貌似有点浪漫，嗯，但身为当事人绝对不会这样想，如果能够有的话，也想要彩虹色闪闪发光的青春啊。 并肩呆坐了一段时间之后。 “呐……” 梅林的哭声渐小，抓着皇太一的手轻轻摇了摇。 “嗯？” “你有兄弟姐妹吗？” 这个问题不知有何意义。 “有，虽说只是堂兄妹而已。” “你们关系很好？” “不大好，和路人差不多。” 皇太一无需考虑就做出了回答。 “哎？不好吗？” “是啊，不过……是我这边单方面的不好，或者说疏远。” “这是为什么？” 梅林的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这时候也装作不在意地把手轻轻抽了回去，头却比刚才低得更深，几乎埋进了膝盖里。 “因为嫉妒。” 皇太一干脆躺在了地上，望向繁星灿烂的夜空，想向着那里伸出手但心中明白那样做无法抓住任何东西。 “嫉妒？” 梅林偏过头，看着皇太一的脸。 无论是“嫉妒”这两个字还是稍显落寞的神情，她都觉得和印象中的皇太一没有什么关联。 “很正常啊，我也是很普通的人，她比我更强，比我更懂得怎么和别人交流，比我更有人缘……不过啊，到最后才会发现嫉妒她的自己才是最丑陋的，于是也就渐渐变得冷淡少有来往了，就是这样，她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 皇太一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变，诚然地球也并不是特别值得留恋的地方，但思乡的感情却挥之不去。 “呼……原来你也一样……我们在这方面好像，我的家里也有实力超级强的人，而且还有着人人羡慕……不，应该是畏惧的雄心壮志，一直在坚持不懈地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可是我……我没法认同那种不知道是野心还是梦想的事情，也没有实力去说服谁，于是就离开了家……” 隐隐约约的泪光再度开始在梅林的眼眶当中闪耀，她的性格豪爽而不拘小节，甚至很多时候不大像个女孩子，但果然心中依然有纤细的一面。 “很厉害哦，那种有实力又肯努力的人，我想你也不是不可以试着好好相互了解一下，毕竟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存在，没有什么事说不清楚。” 皇太一简直太能理解有一个成就过高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压在自己头上是什么感觉，但假如在自己因此而失落的时候谁来说同样的话开导自己，说不定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人类就是这样的吧，很多时候明知道是错的却还要一直坚持下去。 “我也这么想过，所以我才走了出去，想要看看更加广阔的天地，让自己有了更加丰富的阅历之后再去试图理解……可是……没有用呢……我知道那是想要守护苍天和大地，守护一切的宏伟志向，在……在那种东西面前……我……我连自己有什么梦想都越来越不清楚了……” 梅林断断续续地啜泣，本来就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自卑与不安失去了束缚之后就开始变本加厉地喷发了出去，变成了极其阴暗的东西。 “不，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现在的你还不知道有什么梦想，但是啊，你已经守护了别人的梦想，不觉得这样很棒么？” 皇太一停止了仰望星空，认真地面对着梅林坐下。 “哎？” 梅林暗淡的目光当中仿佛浮现出一丝闪亮的东西。 “守护苍天和大地当然是非常厉害的事情，可是这样的人一定看不到一般人心中的痛苦，并且为了目标会不惜牺牲一切的吧。可是你不一样，一个最普通的人或许会因为你的善意和打抱不平的举动得到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而他们在强者的眼中说不定还不如地上的尘土，这样的人有成千上万，能够守护普通人的梦想——这种事我才觉得是真正的伟大。“ 皇太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有力，想要让梅林真正听懂，真正理解。 即使是被视作蝼蚁的人也有自己的梦想和希望，然而大多数时候这些人连生的权力都不存在，因为弱小，所以被践踏，被无视。 所以，成为了民众心中的剑圣，英雄的梅林，才是真正值得景仰的。 “这种事……我从来都没想过……只是觉得看不过去所以这样做了……如果换做古代的那名剑圣应该也会这样做的，这……这种事有这么厉害吗……” 梅林呆呆地与皇太一对坐着，脸上的表情甚至有点痴呆。 她习惯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爽依仗着力量胡作非为的恶人，兼具力量和正义感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的确已经不多，正义从未消失过，消失的只是心具正义而又拥有执行正义力量的人。 刚才那一席话，也从来没有人对她讲过。 不知不觉间，心中有些束缚着的东西开裂了。 “很厉害哦，或者说只有之这样才算真正的拯救世界……虽然我觉得很难，不过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能帮你的，啊，那几个人应该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皇太一渐渐觉得这次的神器难度异乎寻常的大。 击退威胁世界的力量，容易。 真正拯救已经麻木了的人心，难。 反正事情也得和司命商量过之后再说了。 “对了，那个……你要找的那些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很强的对吗？” 梅林忽然变得吞吞吐吐，眼神也不敢和皇太一面对。 “都是沙……不，都是非常有个性的家伙，不过我敢保证绝对能和你做朋友，毕竟都是女孩子嘛哈哈哈。” 皇太一险些把“沙雕”两个字直接说出口。 “女……很可爱的那种……吗……” “大概？其实我也说不好，应该算是比较可爱的但细节设定上真的很微妙，总之只要看到实物就懂了。” 实物又是什么鬼啦！连自己都搞不懂说的是什么。 因为这实在是没法下定论。 “大……大概？好……还有机会……嗯，绝对！” 梅林突然以非常非常小的声音给自己打气加油，同时轻轻握紧了双手的拳头，从来没对什么人产生过憧憬的心第一次有了些期待。 “哎？什么？” 皇太一没有仔细听，感觉好像梅林是说了什么，又好像没说。 “没！没说什么！是风声！好像接我们的人也来了哎！看那边！“ 梅林抓起横在地上的长刀，指着远处。 “喔……还真是。” 皇太一眯起眼睛，很容易就看到了车灯的光芒。 尽管那应该只是一辆前来探查情报的车子，但可以确认是自己人。 来者会带走相应的消息，关于这件事，皇太一和北风有着约定。 …… 若干日之后。 已经开始重建的城市当中，焦黑但依然显得巍峨高大的建筑物之下，一群人等待在那里准备接受命令。 看上去地位最高的是一个和熊差不多的怪人，如果不是因为很神秘的蓄了个莫西干头，估计真的会被当成野兽之类的东西。 实际上它是会说话的，本体也不是熊。 “不行吗？看来不是那么容易拉拢的人呐。” 熊形怪人声音低沉，慢慢点了点头。 “对不起，属下无能。” 换了一身看上去很高级的装备的北风难掩脸上的惭愧之色。 “哈哈哈现在你可是和我同等级，总长因为这件事可是很信任你，甚至还特地给你安排了任务，不过有言在先，这件事就我来看可是非常危险，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多加小心，千万别死了！” 熊形怪人拍了拍北风的肩膀，他是占领野生军所有势力的新“总长”麾下的著名猛将，人望很高，这得益于平易近人的豪迈性格。 “是！就算粉身碎骨……不！一定不负总长期望完成任务！” 北风向着建筑的最高点敬了个礼，转身登上了专用的车子。 他的任务是暂时给皇太一和梅林担任司机，这也是一开始就约定的。 目标是圆环监狱的最边缘区域。 据说不可能入侵，也不可能离开的绝对死亡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