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眼中的天地

    东方洛坐于高阁之上，一双修长圆润的长腿肆意地摆动，眺望着这片夜空，那对妩媚的眸子此刻却不见先前那般充满媚意的笑，只有淡漠。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个习惯，无事的时候就会坐到高处去，和那位戴着玉色面具的男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夜晚。

    只不过那时候不是在华云郡城，而是在东日城，那片东方世家占据的大城。

    种马老爹有二十四个孩子，自己在里面只排第九个，不受宠，但因为修行天赋，也不会被欺负，就那么平平常常的，置身事外的看着其他的孩子争宠，渴望表现优异的得来那个男人几分钟的夸赞和陪伴。

    对此，东方洛连可笑的想法都不曾诞生，因为这些造物觉得那就是他们生下来所该做的事情，似乎除了这样子，他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一般。

    但东方洛不是，她总是默默的在旁观测，看着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但又什么都会去看。

    高贵者翱翔天际，低贱者跪于泥池，血脉、权势乃至世间一切所形成的名为“规矩”的东西.........她总觉得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遮住了更为庞大的什么的存在。

    那一晚也是这般，月圆金黄，洒在云朵之上，看着朦胧梦幻，东方洛爬到阁楼上百无聊赖地俯身看去。

    “感觉无聊吗？”

    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位戴着玉色面具的男人，他一袭青衫，负手而立，那双手修长有力，指骨分明，如玉雕般极为吸引目光，以至于东方洛都愣了愣。

    不过接着她就摇了摇头，没有被吓到的表现，也不管他为什么能闯入到东方家来，是刺客或者是客人？

    那位男子又淡淡道：“想看看这世界的全貌吗？”

    东方洛看了他一眼，接着视线再次看向城中。

    男子也不恼，笑容和煦，嗓音淳润：“老实说，我缺一位传人，之前挑选过一些，可要么没天赋，要么没脑子，就算刻意培养也不过是我之下次等的存在，所以找来找去都没有满意的，但我觉得你很不错，所以跟我走吧。”

    东方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我为什么得跟你走？”

    你觉得满意了，可我却不满意你、

    传人很好么？

    凭她的天赋，如果彻底崭露头角，就算不在东方家混下去，任何一个顶尖仙门都会把她收为关门弟子的，如今的“碌碌无为”不过是她对这个世界提不起兴趣。

    仅此而已。

    被血脉、被权利、被规矩等一切给束缚着的世界，一个无聊的世界，

    男子不答反问：“知道当年那位创造了文字的人是谁么？”

    男子嘿了一声，自顾自笑答：“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没人会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接着他撑开双臂，就好似一只雄鹰展翅般：

    “人总有一天会死去，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不是被那‘天’剥夺走生命便是先被人制裁。

    或许有一天你就会死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有谁会记得你？

    你爹？还是你的兄弟姐妹或者此刻正在温柔乡里享受的那位母亲？

    答案是没有，没人会记得你的存在。”

    男子似谆谆教导着东方洛一般：

    “小家伙，人可以死去，但前提是得让世界记住你，让世人记住你！不要让他们忘记你的存在，免得你做得壮举都无人得知。

    做我的传人，我可以带你揭开那遮住世界的帘布，让那天下人都看到所谓的真实，让他们都会记住你的名字，无论是好是坏，因为那一天的到来会让他们恐惧，让他们不得不记住你，便是你死了，他们也会害怕着你的归来！”

    东方洛终于忍不住回头，第一次正视着那男人面具后的那对眼眸，漆黑幽深，仿佛看不到底的深渊，但东方洛露出的并非畏惧，而是一种......仿佛看到了什么光亮的存在。

    她语气莫名：“你是个疯子，所以你要找的不是传人，是个跟你一样的小疯子。”

    男子也不解释，呵呵笑道：“意思是你承认自己是个小疯子了？”

    东方洛不作言语，淡淡地看着男子。

    男子朗笑，踏前一步，负着的右手微抬，做出字母“c”的姿势，停靠在圆月旁边，在东方洛看去，就仿佛握住了月亮。

    “众人皆醉我独醒，莫过如是。”

    男子轻声缓道，散着万千情感，接着却被一笑吹散，他转身伸出了如玉雕般的右手，缓缓道：

    “那么，小疯子愿意和老疯子一起揭开这个世界的帘布吗？”

    自那之后，莲阁圣女东方洛的名声回荡在了大夏朝廷乃至东圣神州各处！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东方洛看着远处某座宅院发出的冲霄白光，眸子微微亮，自语道：“剑法入微不到半年便人剑合一，这是因为他们不在这片‘帘布’之内的缘故么？”

    直到那次酷暑下，天地首次破开了一角，被一位道人的给生生斩断的。

    然后天道就开始变化了，不再如往日那般沉重，让她呼吸都更为舒畅了许多。

    她很想去看看，看看那些给这片天地带来改变的那些人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老师跟她说了那里的禁制，那是道门最高位格的人所圈画的法场，哪怕陷入沉睡或者彻底消散，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凡人”可以触碰的，去了只会彻底消散在光阴长河中。

    不过一群被冠以“疯子”实际上在东方洛看来只是群傻子的“太初”，他们付出了庞大的代价，打碎了那荷叶上的水滴，乐土之人提前走到了天地中。

    秦玄以为和崔羽一同杀敌的那天只是恰好遇见了东方洛罢了，可其实她早在第二日便看见了秦玄，也发现了秦玄的不同，她一路跟着，听着秦玄口中的一桩桩与三界不一样的事情。

    一道道传闻加上某些幻境下窥得心湖所得知的所见所闻，东方洛的某一种“思想禁锢”悄然地被打破了。

    她的世界开始不一样了起来，本被压得死死的那些埋在泥潭下的念头开始拔高，直冲云霄，就好像鱼跃龙门那般。

    是的，她破镜了，心灵圆满，天人合一，崔羽和秦玄初见她的那天，她其实已经是筑基大圆满！

    所以她得报恩，报答秦道友的助力之恩呐！

    东方洛自语笑道：“下一批刺客得提高到地品圆满了。”

    东方洛作为幻道高手，深知人心，苏恨真与姜昆的心思她怎么猜不出来，只是她却只有嗤笑。

    一群蠢驴，谁说想要交好就不能行刺杀之举了，真正的天才不就是从生死中战斗出来的么。

    “洛儿那么费心费力，秦道友和童妹妹一定能够理解洛儿的吧。”

    伴着月色，饮着美酒，东方洛一人坐于阁楼，品味着不见边际的夜空，只有阵阵欢笑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