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深远布局

    第二天，上官金虹身死的消息终于泄露，十派联盟纠集了强兵干将，追杀荆无命等漏网之鱼。

    钱恒决定回归总部，重新修订计划，于是安排人带走了百晓生和无花。

    他还邀请铁中棠前往七星塘做客，铁中棠欣然答应。

    一行人晃晃悠悠回到凤凰社总部，金钱帮灭亡的消息也传来。

    上官飞被少林心湖方丈一掌拍碎脑门，诸葛刚被华山派新任掌门华真真一剑枭首，向松则是见大势已去向武当派投降，武当长老木道人虽然接受了他的投降，但后来有人告发向松滥杀无辜欺男霸女，木道人又亲手杀掉了他。

    钱恒略一琢磨，就知道八成是木道人偷梁换柱，把向松变成了自己麾下的一名幽灵。

    唯独荆无命双剑齐出无人能治，最后杀出重围不知去向。

    金钱帮的势力被少林、武当、华山、倥侗、昆仑瓜分，南方四派只是得到了些浮财，铁血大旗门此役后全员撤退，回归了大漠之中。

    十派联盟暂时告一段落。

    但江湖并没有平静下来，反而越来越乱。

    一方面是正道并没有完全吃下青龙会的资产，很多边边角角的小生意正派人手不足无法兼顾，同时也不怎么看得上，而且偏门生意如赌坊青楼，正道顾及名声并不经营，都是打包出售。

    门派毕竟和帮派不同，不会花太多精力去经营产业，而且天生不大愿意管鸡毛蒜皮的小事，导致很多县域都出现了权力的真空。

    大派们看不上的东西，在小势力眼中却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没有在这一次风波中倒下的中小帮派们，为了这些空缺的资源和权力，纷纷大打出手。

    九派也有意放纵推波助澜，他们挑选亲近自家的小势力去挑起纷争，消耗江湖中下层的有生力量，只有打得不可开交影响太大的时候才会跳出来调停，从而扩大门派的影响力。

    这其中，钱恒也有一定的责任。

    经过他不懈的努力，长生诀的名声终于突破了朝廷和江湖上层的联合封锁，基本上每一个武者都知道了它的存在。

    长生诀不仅在江湖上无人不知，而且还成功破圈，连城镇小贩、乡野村夫都有所耳闻，大明朝基本上有三成人口知道了这本长生之术。

    长生诀六层中，前四层主内功，五层主招式，六层主精神，虽然能够增加寿元，但必须要练到一定的境界。

    练成第一层差不多需要三流高手的功力，这一层还不能增加寿命，只是青春不老，第二层必须是功力深厚的宗匠高手，第三层更是必须是内功登峰造极的宗师，第四层更夸张，需要逆反先天成为半神才行。

    第五层和第六层反而是最没有门槛，并不需要达到圆满的境界，天纵奇才甚至短短时间内就可以完成。

    如果按照钱恒自己所做的分类，这两层所要达到的境界分别属于术和神的第一境，说起来真的不难。

    江湖中的武者绝大多数没有选择功法的权利，至少一半人甚至都搞不到内功心法，只能修炼外家武学。

    所以长生诀的前四层，只有少部分人可以达到第一层的要求，后三层由于内功问题他们根本无法修炼，只能以后两层为主。

    与内功需要吐纳积累不同，精神和招式最快的进步最快的方法就是战斗，生死之间的刺激是推高精神境界的良方，实战是磨炼武学技艺的捷径。

    一静一动，动静结合就是通往武道至高的大道，但缺失内功心法的江湖底层只能选择在动功的一条路上下功夫。

    战斗可以提高武学境界，磨炼武艺，从而实现长生，所以很多人都唯恐天下不乱，想要更多的战斗，和平自然难以到来。

    无数人踊跃练武想要踏入江湖，每一个地方帮派都有了无穷无尽的人力资源，这也导致帮派战斗只要一方没有被彻底灭亡，很快就能吸纳人口东山再起。

    大明立国以来，底层帮派的竞争从来没有这么激烈过，但武林中上层由于实力远超下层，所以纷乱还没有传递上去。

    但不少聪明人已经看出，武林已经出现了暴乱的矛头，未来中小帮派通过战斗积累了大量的高手后，必定会对垄断了上乘武学的名门大派开战。

    当上乘功法和长生挂钩，有了一定实力的平民武者必然要讨取名门大派的内功心法。

    名门大派或许可以选择吸纳部分新增高手，但如果想要维持高高在上的地位，却肯定无法吸纳太多，不然就会摊薄了他们的利益。

    只要高手数量越来越多，他们和既得利益者的矛盾早晚会激化。

    到时候名门大派要么开放高深功法，要么就镇压平民武者，没有中间选项，这就是前所未有的武林浩劫。

    名门大派胜利，则武林凋零，进入下一个轮回，等到平民高手再次增多，开展新一轮的大战。

    平民武者胜利，则江湖洗牌，开启新的时代，武学普及，进入一条钱恒也没有经历过的道路。

    这也是钱恒最初放出长生诀的根本目的，他的目光深远，布局绵延数十年。

    朝廷和江湖高层的智者的确不少，很快就发现了他的险恶目的，所以才全力封禁长生诀，试图消除隐患，可惜一明一暗之下，他们的努力效果不大，只不过把长生诀的大流传推迟了几个月。

    在确定暗中有一个大势力在推动长生诀的扩散后，已经有少数聪明人渐渐放弃了封禁，反而转变了方向，开始压制势力范围内纷争，试图通过减少战斗，抑制平民武者的成长。

    这个办法虽然无法治本，但可以用来治标，平民武者的成长受到了一定限制，高手诞生的没那么快，数量就没有那么多，短时间内没有足够可以和名门大派一较长短的实力。

    江湖上层同时分化平民高手，吸收部分最优秀的平民高手进入门派，挑拨他们的关系，造成平民高手的分裂。

    多种措施下，危机被延后矛盾被掩盖，一二十年内江湖格局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至于更久远的将来，已经不是朝廷和大派们能够考虑的事情。

    但这是钱恒没有继续出手的情况才会发生的事。

    回到了七星塘之后，他把之前的谋划直接推翻，原本培养武者的数量从十万翻了八倍，达到了八十万之巨。

    这也是江南地区在不影响民生抽调人数的极限。

    新增的八十万脱产人员只是种子，等到他们的培养结束，这些人的大部分成员就会被分散到江南各地，继续传播武学的发展。

    这种模式下练武人士会如同滚雪球一样的壮大，最终达到人人练武的局面。

    大明一万万人口全部成为武者，个个都变成超人，武学文明的土壤前所未有的庞大，除非世界限制，不然一定能够孕育出更高级别的武学文明。

    就算是将来无法获得魔师的秘密，亿万人的智慧也一定能够诞生新的武学盛世。

    新的武者也必定在武学盛世应运而生，甚至把武学推到比魔师更高的境界。

    ……

    钱恒的饼画得又大又圆，但落实的实施上，问题又非常繁杂。

    不过主要的问题只有三个，一个是人力不足的问题，一个是治理的问题，最后还有功法的问题。

    首先是人手不足的问题。

    凤凰社就算经过了扩编，人数也不过刚刚突破一万，其中称得上高手的不过数百人，其他人顶多称得上好手。

    这些武者本身的武功就稀松平常，修炼的武学很多也不是上乘武学，自己都不怎么样，可想而知老师能够当成什么样。

    而且他们中大部分也有职责在身，最多抽出一小部分去当教师，不会超过两千人，一旦抽调过多，就会让凤凰社的正常运行瘫痪。

    两千对八十万，平均一个人要教导八百人，而且这八百人中至少一大半都是文盲，根本不识字，这个难度可想而知。

    武学可不是文学，学不会也就学不会，武功学差了是真的会出事，练得五痨七伤折损寿元算是运气不错，万一真气走叉直接原地去世。

    针对这个问题，钱恒也只能把步子收敛一些，一方面再度放宽凤凰社的收人标准，另一方面先培养一部分精英教师团，然后聘请大量穷酸措大，对八十万人进行扫盲教育和简单的运动锻炼，等到条件成熟，再开始正式的教导。

    解决了人手的不足的问题，就是治理的问题。

    这方面其实并不紧迫，但必须要未雨绸缪，不能等真的鼎革完成后再考虑，旧秩序破坏新秩序没有建立，到时候只会陷入更大的麻烦。

    从本心来说，钱恒并没有登临大宝的想法，他最初也是最根本的想法，只不过想要看到一个以武学为主的文明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

    穿越前的世界并没有武功，只能以科技为唯一，但这个世界武功本身就代表最先进的生产力，没有理由不去利用。

    正如他对人所说的一样，在穿越后没多久他就研制了显微镜，发现了这武学的世界底层规则与他的家乡并不相同。

    虽然在现实层面除了武功并没有产生太大的不同，但不论怎么说，在微观和宏观上前世的量子论和相对论并不能解释此世的一些现象，两个世界从根本层面就有着差异。

    世界根基都不同，他也不会奉曾经学过的某些理论为真理，认为发展工业才是唯一出路。

    谁又知道武功是不是才是最终的真理呢？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能够顺理成章的获得新奇的体验，登上武学的巅峰，相比皇权富贵，这些才是他最看重和期待的。

    既然不打算推翻大明，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容易许多。

    凤凰社只需要击溃所有阻挡天下布武的势力和人，当朝廷失去了江湖高手们的力挺，自然不敢自寻死路。

    现在的朝廷本身就不怎么敢招惹江湖大势力，官员兵吏只敢欺压小民，等到将来小民人人会武，朝廷的统治力只会越加萎缩。

    最终的大明会变得如同建国没有多久的阿美利加，典型的小政府，朝廷能够做的事非常有限，各地民众武德充沛，更趋向于地方自治。

    不过这并不意味的国家衰弱，只是中央集权被削弱，单论实力，汉人的实力反而是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即使以一地之力也能吊打一国。

    内地人人练武内卷严重，域外势力羸弱容易拿捏，自然会有势力向外扩展，拓展新的生存空间，这种自发的动力比黄金的吸引力还要大，要不了几百年汉人的就会遍布七洲四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