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半截木簪
枯井入口小,里面空大,刚一进入,满目皆黑,单黎夜并不慌张,傅花隐刚教她习武之时,就曾让她在黑夜里抓乌鸦,那样一复一日的训练,早让她的耳力不同寻常,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听声辩向。 黑衣女子趁入井之时的一瞬失明,想来偷袭,这种小把戏,根本难不倒她。 密闭空间内,空气较难流通,一股难以觉察的淡淡牡丹香味入鼻,是黑衣女子身上的胭脂香。 那日在湖心小筑,救走玉迁迁的人。 也是这黑衣女子! 杨孟祁心惊胆颤,刚要起念头走去井边看看,却觉脚下猛烈震动,不一会儿,那两个女子一前一后破井而出,先出来的黑衣女子退开数步,捂着肩处,似有受伤。 后出的雪衣女子惬意临立。 见其毫发无损,杨孟祁松了口气。 黑衣女子凌锐的目光闪过,并不罢休,掌影再起,直劈那抹白色的身影,雪衣女子足尖轻点,向后翻飞,直到抵达庭院廊柱才幡然转身,那掌风劈在了柱子上,瞬间碎裂成块。 杨孟祁紧紧看着廊檐下两人不断闪现的身手,人影重重,掌影击光不断,黑衣女子下了死手,爪子每每伸向雪衣女子的身子,那雪衣女子或闪开,或斜身相避,或抬手阻挡,每过一处,雪衣女子身后的廊柱都被挖出一个深深的抓痕,凹进,碎裂。 废墟古旧的廊亭已残破不堪入眼。 两人又打到了庭院中央,那雪衣女子寻到了空子,纤长的五指,留在了黑衣女子身上,一抓,黑衣女子的手臂瞬时露了大半,肌肤咋现。 再看去,雪衣女子背上也没好到哪儿去,那条裹剑的白布被黑衣女子碎开不少,两人对掌后,一触即退,雪衣女子背后裹剑的白布,忽然间炸裂,粉碎在空中,条条碎布飘扬。 寒冰剑,露了出来。 剑穗吊坠,摇摆晃动。 “你想要寒冰剑?” 挑了挑眉目,单黎夜琢磨着这个女子,方才的招数,这女子几乎都是伸向她背后,意在夺剑。 寒冰烈火相传有秘密宝藏。 有人想要也不奇怪。 “雪刹女,果然功夫不错。”黑衣女子没有回答她什么,只是毫无诚意的称赞,低首瞧着小臂上断开漏风的袖子,黑衣女子目色冷冷,手中暗器再动,三颗贝珠送了出去。 眼见暗珠照面佛来,单黎夜凌空闪避,贝珠擦过她身侧,钉在廊柱上,趁此期间,黑衣女子往后翻飞,跃过屋檐,很快消失不见。 白袖翩然收回,落地后,单黎夜沉默不语,并没有着急去追,任由那抹黑影越来越远。 这个黑衣女子…… 武功也不错。 她伸手,摸了摸背后的剑,触碰到剑柄下的血凤玉吊穗,垂下眼眸,眉目间又微微沉了沉。 杨孟祁看去,不知她出神在想什么,这场比拼,她从头到尾,都未用过剑,她若耍起剑来,又会是何样子? 正要走过去,哪知风波不断,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不知哪儿的人,趁她出神之际,迅速袭来。 杨孟祁墨瞳紧锁,提起吊心之色。 “姑娘,小心!” 单黎夜有点意外。 她知道有人偷袭,但却不知,这个重伤未愈的少年,竟敢这么拼,突如其来闪现上前,不期然的抓住她手腕,把她拽到了身后护着,少年手上的长剑,毫无偏差的与向她偷袭的那抹剑相碰,擦出火苗。 指缝间隐忍的银针,收了收。 不是来不及出手,而是有这个少年心甘情愿的挡着,她没必要发暗器了。 庭院,是无声的沉默。 面对偷袭者的这一剑,少年似有些支撑不了,额角冒了汗意,但他仍不肯退让,生怕退了半分,会让身后的她受到伤害。 但单黎夜并没有太感动,这少年助人为乐也不是第一次了,面对落秋怜要杀人时,他也是这副样子去阻止,仿佛丝毫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见这位偷袭者不依不饶,仿若要把这个少年压下去,单黎夜终归是看不过眼,左手双指抬起,在少年背部轻触,注入了一股力道,使他劲气大发,流动到剑上。 顿时,剑上气流波动,偷袭者眉眼深幽,被迫翻跃避开。 剑气未止,横扫庭院,爆破的响声过后,庭院尘起飞扬,落叶沙沙,更是一片狼藉。 杨孟祁松了口气,再朝偷袭者看去,虽同样是黑衣,却是别具特色的黑色衣衫,且这人并不如刚才的黑衣女子一样蒙脸,只见其轮廓宽敞,面容严肃,双瞳清冷得不近人情。 杨孟祁不自觉的护紧身后人。 男子冷声道:“我家主子,有请单姑娘走一趟。” 单姑娘? 她不是姓龙吗? 杨孟祁疑惑道:“你家主子是谁?” “与你无关的事,少问少管。”男子冷漠不善,对人很有敌意。 “杨公子所问的,也是我想知道的。”单黎夜不避及男子的目光,反是多了深意:“你家主子是哪位,不妨大大方方报上名姓来。” 听到这声杨公子,杨孟祁向她看去,目光深凝,他从未自报过名姓,她倒是能记住他的姓氏。 男子见杨孟祁目光绵延,轻嗤道:“我竟不知,堂堂雪刹女,需要躲在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后面,这个人,只怕连我一掌都抵不过。” “你——”杨孟祁面色不悦。 但这人说的却是实话,他无法反驳。 单黎夜明白其意之后,敛下眼眸,无疑闪过丝复杂,她淡声道:“杨公子,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 杨孟祁低眸看去,压根毫无意识到,他竟一直抓着她细长的腕处,久久不松。 听得她的话后,他脸上荡起红光,耳根红遍,下意识的放开,说话像咬了舌头:“冒……冒犯姑娘了。” 抬起眸,单黎夜容色已恢复如常,没有多说什么,展身飞离,男子见状跟了上去,见两人默契的飘然离开,杨孟祁心中闪过一丝怅然。 到底,是他多管闲事了。 他摸了摸受鞭的胸口处,正要离去,眸光无意落在地面上。 有根断了半截的木簪子。 是她墨发上挽束的其中一根。 他认得。。 想来,是她与黑衣女子打斗时,不慎劈断的吧,他弯腰捡起半截发簪,轻然抚摸着簪端的花纹,眸子里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