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巫仙往事

    耳边有人在锲而不舍地喊她的名字，好吵！

    “别喊了……”嘴好干，渴。

    嘴突然被大力掰开，甘甜的水灌了进来，她自发配合着咕噜咕噜咽进肚里，但因为灌得太猛，许多水沿着她的嘴角流出。

    “师姐，你慢点。”定光仙瞧不下去，出声提醒。

    “知道知道。”金灵圣母不耐烦道，灌水的动作却半点未慢下来。

    “咳咳！咳！咳……”祝裳吞咽不及呛了水，猛烈咳嗽，生生把她咳醒了。

    小小的厢房里站满了人，她的四个师兄师姐又聚齐了。

    金灵圣母伸手拍拍她的背，道：“这不就醒了吗。”

    枕巾榻被已被水浸湿躺在上面不舒服，祝裳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刚有起势就被金灵圣母按回了枕上。

    “你身子虚弱，先躺着。”她一脸欣慰地看着祝裳。

    “我就说以火引火的法子行吧，这不就把你的身火引出来了，无业火。”说到这，她凤眼微勾，带着几分得意斜睨定光仙三人。

    祝裳细眉微弯，眸中带着细碎晶亮的期盼，问道：“无业火，很厉害吗？”

    “三界第一神火当然厉害，迎敌能弑神灭邪，入丹炉能炼出最药效最好的神丹。”公明看起来心情很好，说话时眉眼间的笑意掩不住。

    定光仙冷硬的脸上也罕见消融，唇角含笑。

    “无业火还是炼器圣火，只不过这火以精气为燃料，你释放过度才会体虚昏迷。”

    说来说去还是得尽快提升修为，飞升成仙。

    “师妹，地系之体再加上无业火，你日后必定会成为最出色的丹仙。”金灵圣母牵过她的手，摩挲轻揉，心情愉悦。

    洪荒时期就想把爱剑用无业火再煅造一遍。

    师兄师姐说了这么多，她听到的重点在弑神灭邪，连神都能杀，无业火能做为她日后的保命法宝。

    房内，唯有欢喜佛坐于椅上，胖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意，至今未发一言。

    祝裳不小心与他对视，撞进了对方探究的目光中，心突然虚上几分。

    “师妹，我们对你知之甚少，你可愿给我们讲讲你的出身与亲人？”

    果然，他怀疑了。

    鬼帝老爹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泄露身份，祝裳虽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是为她好。

    “师父不让我说。”祝裳索性把这事往上霄神尊身上甩。

    蓬莱知道她出身的唯有上霄神尊，她既然不能暴露身份，想来他收了她为徒也会替她瞒着。

    “老头子不让说自有他的道理，师兄不必再问。”定光仙忽而道。

    他二人眼神交涉祝裳看得分明，却并不知在打什么哑谜。

    “师父，身负地系之体与无业火是大好事，但在圣人期前你不得泄露半分。”公明叮嘱道。

    “为什么？”蓬莱如此强大，不像是会走韬光养晦的路线，祝裳还以为他们会广而告之。

    定光仙解释道：“近来各地枯骨之地频频异动，瀛洲一处逃出众多邪灵恶鬼，流窜各处，其中不乏有修为强大的邪灵，前几日你师姐在丹阁便被隐藏在那处的邪灵攻击……”

    “咳咳……”金灵圣母突然重重咳了几声，打断他的话，暗暗瞪他一眼。

    这么丢脸的事干嘛要说出来。

    丹阁有邪灵？祝裳突然想起昏迷前曾看到流九炼，心中一惊。

    “师姐，这也是为了师妹着想，三界能伤你的人屈指可数，一万年了，枯骨之地养出了不少妖孽。”他像是想到什么，神情凝重，对祝裳道：“地系之体可容万物，是邪灵恶鬼夺舍的最佳容器，你修为太弱不是他们的对手。”

    “昆仑四个圣人期一个大罗金仙被截杀三人重伤二人，你师姐大道期巅峰也能被伤，伤你师姐的邪灵能无视蓬莱护山阵来去自如修为实在可怕，不得不防。”

    祝裳听罢面上也严肃起来，乖乖回道：“我知道了。”

    红樱大罗金仙期的仙压就能将她生死捏在指尖，若是招来这些修为高的邪灵，她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的重中之重，仍是修炼。

    “师姐的伤如何了？”祝裳关切问道。

    “无碍，那邪灵还伤不了我。他当时藏身万兽鼎，被三清真火与无业火逼得现身，你在炉内可有看见他的真身？”

    想起那日九幽之气肆虐，邪灵不管不顾要屠尽丹阁内所有人的疯样便心悸后怕。

    藏身炉内？

    祝裳又想起了昏迷前见到的景象，难不成真与小九有关。

    “我当时痛得根本睁不开眼睛。”

    她这修为金灵圣母本也不抱期待她能看见，只叮嘱道：“那邪灵凭空消失，定然还藏身在蓬莱，他知道你身负无业火，说不定已猜出你是地系之体，在我们未抓到他前你莫要下山。”

    “地系之体都会有无火业吗？”祝裳问道。

    小孩子实在无知，公明被逗笑，回道：“地系之体本就稀少，在你之前也只出了两个，能身负无业火的更是罕见，像清霄神尊炼丹炼器用的也是三清之火。”

    “还有一位是谁？”

    四人笑容一滞，像是有什么顾忌，定光仙面上又恢复了千年不变的寒冷，道：“还有一位是后土娘娘，她是地系仙人的巅峰，身负无业火，掌阴阳育万物……”

    说到这他顿了顿，自顾自喃喃道：“你与她有太多相像之处。”

    若非后土娘娘身化轮回，不生不死、万世长存，他都要怀疑祝裳是后土的转世了。

    提到后土，四人心情都低落下去，叮嘱了祝裳几句便逐个离去。

    师兄师姐一走，祝裳赶紧探入神海，小九仍躺在她的元婴旁，像是从未挪动过。

    她总觉得不对劲，便又拿出史册，细细研读。

    洪荒时期天地灵气充郁，育孕出众多神胎，神胎化形后自发开始修炼，繁衍后代，组成不同的族群部落，争夺地盘与灵气资源。

    其中仙巫二族最为强大，征伐千年后二分天下，鼎足而居，在仙族一次有预谋的诬陷下，开启了两族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最终，两败俱伤。

    千年战乱，死后的灵体化为邪灵鬼魂，徘徊世间，痛苦不堪。早期的人族没有修仙能力，如待宰羔羊战战兢兢东躲xz。

    后土娘娘乃巫族十大祖巫之首，心怀悲悯，不愿再见生灵涂炭。她主动与仙族族长玄一大帝签订停战契约，提出让巫族与仙族共同冶理天下，互相结亲交友，融为一体。

    契约签订后，后土以身化轮回，补足天道，建立冥界地狱，让鬼魂邪灵有了去处，从此生灵在六道轮回中有秩序的生存和毁灭。

    九幽大帝闻后土娘娘身灭天道，悲痛间意图毁灭天道，令世间归于混沌，巫族也趁机反起夺权，战争又一次打响。

    最终，九幽大帝败于昆仑，巫族十大祖巫身死六人，溃退冥界，主掌轮回之路。

    自此世分三界，天界占主宰地位。

    难怪明明是太平盛世，海宴河清，天界却命四大神山行育神之责收徒教养，百年比武一次，用竞争督促勤勉。

    难怪鬼帝老爹不让她暴露身份。

    四大神山的存在是为了防止冥界的巫族反起夺权。

    而她，正是他们要防的人。

    按这么说，上霄神尊明知她的身份却把她招进门，难不成他是冥界安插在天界的奸细？

    太复杂了。

    祝裳扶额，她只想努力修炼。

    往后翻了翻，这之后讲的是第一代人皇功德卓著，携眷飞升，玄一大帝退位让贤的一系列事，她对此不太感兴趣。

    “屠神刀……怎么没有记载呢？”

    她又翻起目录，终于看到了神器录，在里头寻到了屠神刀。

    【屠神刀乃洪荒凶器之首，九幽浊气所生，幽冥鬼火煅造，内有摧毁一切的邪煞之力。九幽大帝手持屠神刀，沙场之上劈佛杀神，战无不胜。】

    一路看下去，最后一行【昆仑战后，不知所踪。】

    没想到小九的主人竟是九幽大帝，按史册所记诸天众神列阵都只斩下他一臂，是个了不得的强者。

    九幽大帝灭天地时巫族异动，想来正是这时让鬼帝老爹捡的漏。

    洪荒凶器？

    记忆里小九除了刚开始呆呆地不小心毁了云山，其余时间都挺乖的。每天主动散了头发来找她簪发，看起来只是个黏人的低智器灵。

    小九是不是凶器得看在谁手上，如今她是小九的主人。

    幸好九幽大帝被天道结界封在九幽出不来，她才可以安全的得到小九。

    吞下一颗补气丹，身体强健不少，掀开被子朝外走去。

    她不过昏迷二日，金灵山巅又建了几座小房子，金狮正趴在石凳旁睡觉，瞧见她后低吼几声，翻身而起，灼灼盯着她。

    祝裳被吓得后退几步，摆手道：“我没惹你吧？”

    之前还给她骑呢，怎么突然就变得跟敌人一样了！

    金狮前掌使力，做出个攻击的动作，忽而腾空而起，狮嘴大张露出尖利的獠牙。

    祝裳吓得连连后退，惊慌间踩了个石子，脚一滑摔了个屁股墩。

    金狮落在她面前，张嘴愉快地笑了起来，它声音粗，笑得祝裳耳朵疼。

    以前见它天天各种姿势瘫在地上，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没想到这么恶趣味，故意吓她。

    它侧躺在地上，没一会四脚朝天不停扑腾，由于实在过于开心，开始满地打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无业火又怎样，还不是被我吓傻了！

    祝裳拍拍衣裙，站了起来，用看傻子的目光慰问它。

    有病吧。

    有间房门半开着，隐隐能看到青衫男子一瘸一拐的身影。

    是柳石。

    他也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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