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破城安民

    噗！

    一支长矛鬼魅般刺过来，正中他的咽喉，将他剩下那半截话堵在了喉咙里。他的眼睛因为剧痛而瞪得老大，喉咙里格格作响，他本能地伸手攥住矛杆，分明能感觉得到一股血箭从自己咽喉处迸出，直直的喷在身体的手背上。

    全身气力随着那狂喷而出的鲜血迅速消失，他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了。在闭上眼睛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大队骑兵从近在咫尺处呼啸而过，踏着一地死尸从洞开的城门冲了进去……

    “棘阳……完了……”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对于棘阳叛军来说，这是恐怖的一夜。他们的将军贺循带领主力前去偷袭晋军，试图乘晋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立足未稳，狠狠地敲他们一家伙，就算不能一举破敌，也能大大地挫伤晋军的士气。这战术本身没有错，可坏就坏在，他做梦都没想到晋军这么凶悍，不仅扛住了他们的夜袭，反手将夜袭部队杀了个大败，还顺势发动反击，一家伙给怼进城里来了！

    城中守军惊得目瞪口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街小巷已经布满了往来飞驰的骑兵。这些铁罐头骑着高头大马，挥舞弯刀或者长剑在街道上往来冲杀，将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活物通通砍翻，那种凶悍，让这些留守的叛军都为之胆寒。贺循发动夜袭的时候将城中最善战的那些士卒全给带走了，留下来守城的都是一些老弱残兵，哪里是如狼似虎的乌桓骑兵的对手？要是关闭城门死守他们还能支撑一阵子，问题是现在城门洞开，乌桓骑兵旋风般杀了进来，后面还有大批凶悍的荆州兵源源不断地涌入，这伏根本就没法打了！

    城中守军在绝望之下纷纷扔下武器投降。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棘阳城中再无一人抵抗，这个著名的产粮重地，就这样落入了晋军之手。

    李睿兑现了他的承诺，在城中架起那口直径两米的大铁锅亲自煮早餐，用极为美味的菜肴奖励作战勇猛的将士。至于昨晚在夜袭中被敌军吓得四处乱窜的倒霉蛋，则很不幸的被他下令蹲成几排，眼巴巴的看着作战勇猛的将士大吃大喝……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估计这顿早餐够他们计一辈子了。

    拿下棘阳后，李睿立即派骑兵到周边乡镇去张贴公告，告诉大伙王师回来了，叛军已经被消灭了，大家伙赶紧回来伺候庄稼。他还慷慨地表示五天内到县城来登记的，奖励麦子一斛！

    老百姓对王师回不回来倒不大在乎，反正他们早就不对这个朝廷，这支军队抱什么希望了。不过去登记一下便奖励小麦一斛却着实让他们心动，马上就有大批流落各地的民众跑到县城去登记。李睿也不含糊，登记好后立马就从粮库里拿出粮食发给大家，每人一斛麦子，足斤足两，只多不少，让很多种了一辈子田却没怎么吃过自己种过的粮食的老百姓激动不已，都说碰上好运了。短短数日便有数千人跑来登记，当然，一半多都不是当地人，李睿也不计较，来了就发粮食，然后将他们安排到各个坞堡去，发给他们武器和农具……反正现在南阳别的不多，就这些东西最多。

    短短几天，便集聚了五六千人，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

    李睿从宛城那边又调来一千新附兵，让他们帮忙修路、修缮房屋、收敛尸体。他说：“都给我好好干，表现好的等拿下整个南阳后就给你们分田分房子，表现不好的，当心我扒你的皮！”

    新附兵们一听有希望分田分房子，一个个激动得嗷嗷直叫，干起活来那叫一个卖力。

    打下棘阳这个粮仓让李睿收获不小，光是粮食就抢到了八万多斛————多数是小麦。没办法，这年头小麦真的不怎么受人待见，吃之前还得先磨成面粉，还得发酵，小老百姓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直接吃粟饭多好！不过李睿是一点也不嫌弃，他立即就下令招募石匠制造磨盘，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小麦能有多好吃！

    只不过，他的小麦推广大业得先往后放一放，因为裴炜那边遇上了大麻烦。

    裴炜打得远没有他那么顺利，他在穰城踢上了铁板。

    据守穰城的是王如的堂弟王常，是个剽悍刚烈的狠角色。穰城乃是王如大军的物资中转站，这等兵家必争之地，王如自然十分重视，不仅委派自己最信得过的堂弟亲自把守，还给他留下了四千步兵，一千骑兵。看到裴炜带着三四千人杀过来，那个狠角色想都没想，便带着自己一千骑兵杀了出去，要给裴炜一个惊喜。

    结果是裴炜先送了他一个惊喜，指挥第一团像飞驰的铁墙一样迎面猛冲过去，只是一次迅猛的冲锋便将王常那一千骑兵给冲得七零八落，就连王常本人的战马也被击落马下，要不是他果断将一名亲兵扯下马去抢了那个倒霉蛋的马落荒而逃，他铁定要死在乌桓骑兵的长矛之下。这冒冒失失的一仗让王常折损了一大半的骑兵，其中战死者近两百人，被俘四百有余，算是伤筋动骨了。

    然而，取得开门红的裴炜却没能像李睿那样一鼓作气拿下穰城。王常逃回穰城后下令用石条将城门堵死，晋军来攻，便用弓弩滚木擂石顽强抵抗，同时还将数艘运粮船改装成战船，船体外涂满湿泥，在河道上游弋，用强弩朝岸上的晋军猛射。裴炜指挥弓弩插朝这些可恶的战船射出火箭，却因为船体表面涂满湿泥，根本就烧不起来。他是轻装前进，根本就没有带弩车，再说南阳武器库里的床弩、石弩之类的大型器械早就让石勒和王如这两个瘪犊子给运走了，想带也没得带，一时间居然拿那几艘破船毫无办法！

    连那几艘破船都奈何不了，就更不要提坚固的穰城了。裴炜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野战，没有大型攻城器械去攻这等狠角色死守的坚城，那就是找死。他只得下令将穰城三面包围，同时征调民夫、工匠，四处搜集木材，以打造攻城器械。

    当然，还要向李睿报告。爷这点人确实拿不下穰城，但爷可以摇人！

    李睿行动迅速，马上便带领两千荆州兵、两千新附兵和乌桓骑兵，前去与裴炜会合。

    到达穰城后，李睿向裴炜了解了一下情况，接着又亲自到距离穰城仅一箭之地处侦察，良久才说：“没事，叛军所倚仗的不过是厚固的城墙，只要能砸烂城墙，他们就得跪着给我们唱征服了。”

    裴炜皱着眉头说：“穰城城墙坚固，怕是不好破坏啊！再者，他们的战船一直在河道上游弋，我军没有床弩，奈何不了它，也就一直都没有办法把穰城围死……”

    李睿说：“没什么难的。你找工匠过来，我要弄些新奇的玩意儿，给叛军开开眼界。”

    裴炜马上把工匠召集过来。李睿画出图纸，让他们照着造，并且限令他们二十天之内必须造好。

    他要造的第一件武器就是木炮。

    是的，在南阳，他又搞到了一些硫磺、硝石，这意味着他又可以制造火药了。

    光有火药还不行，还得有炮才行。轰塌城墙的大炮他造不出来，但是轰烂那几艘只能防防弓箭的破船的炮却好造得很，赶紧给他造！

    第二件利器则是配重投石机。

    这玩意儿算是投石机的终极版本，不管是使用的便利性还是射程、威力，都比人力投石机要强很多，比如说英国制造的最大的投石机，可以将三百斤重的石球打出两百米开外。穰城的城墙确实坚固，但再怎么坚固也只是夯土城墙，根本就不可能扛得住这样一击。好巧不巧的，李睿和一帮手工爱好者一起复原过配重投石机，虽说只是一部只能扔扔几斤重的小石头的小家伙，但复原了就是复原了，每一个结构、部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当下便将它画了出来，让工匠赶紧给他造。

    而就在他忙着打造攻城器械的时候，洛阳方向派来了援军。

    第一批援军是由羌昱率领的，两个乌桓骑兵团，八百名乌桓骑兵。他们的到来让李睿、裴炜、傅声等人都信心大增。乌桓骑兵的战斗力已经在这几场大战中展露无遗，有这四个骑兵团在，他们就有信心在野战中将数倍于己之敌摁在地上摩擦！

    还没等他们高兴完，第二批援军就到了。这批援军数量更惊人，不仅有五个乌桓骑兵团，还有四千禁军！

    四千能身披两重铁甲、手持斩马刀，在敌阵中往来冲杀，像绞肉机一样将敌军生生绞成碎片的禁军！

    异力军。

    看着这支禁军，李睿面色都变了，拉住带领部队前来的张宣问：“你告诉我，洛阳那边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