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私聊

    纪委的车已经在清廉园大门口等着两人了，现在过去市里再怎么样也得饭点到了，所以临川和孙高鑫抓紧时间，没有磨蹭，简单的带了笔记本和记录仪，就上了安排好的车，去往江北市公安局。

    这时候，狄家兄弟和两个包工头还在市公安局接受调查。

    如此大案，江北市公安局也要深思熟虑，不从四个人嘴里挖出点儿什么有效内容，他们可不会散伙。

    其实审查的时候最配合的就是商人了，尤其是这种犯下大事的商人。他们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的不再是希望，反而是满满的恐惧，只要稍微给一点儿手段或者给一点儿希望，他们就能像闻到肉味的狼一样，快速扑上去。

    尤其是现在公安办案偶尔还会用一些不太明显的，看不出来的小办法。

    虽然是法治社会，但是让嫌疑人在冷板凳上连练坐姿这种办法还是不违规的，又不是体罚。对于这种领导极其重视，要求了明确时限的大案要案，如果嫌疑人不配合，市公安局有千万种方法等着他。

    狄家兄弟现在就是分开在两个相邻的拘留室里面坐着，经过“互相招供”这样的电视剧俗套情节，两个人早就开始互相判咬，生怕另一个人说了的内容自己没有说。

    干警用自首情节的诱惑和加重请节这样的惩戒，把狄家两个兄弟哄得一个楞一个楞的。现在两个人的状态就是问什么说什么，要写什么立刻就主动要纸笔。

    商人重利，他们才不管如果说出来一些交易的黑暗面会给他带来什么，他们只想自己能不能少判一年，能不能早一点儿出去，自己的钱还能不能保住。

    当然，他们的收入目前都被认定为违法收入，下一步还得继续罚款，这都是后话了，他们估计也只能在法庭上才能听到了。

    临川和孙高鑫到了市公安局以后，已经到了中午快下班的时候，让临川没有想到的是，临常民亲自下来迎接了临川。

    看到临常民的鬓角逐渐花白，两眼也浮现出轻轻地浑浊，知道他这段时间肯定也忙于工作，毕竟自己拼命三郎一样的工作方式，很大程度上还是临常民教给自己的。

    “小川，你们来了。”临常民的语气里就透漏出来一点儿疲惫，声音状态有一些虚，脸上满面的油光也能看出来肯定他最近加班比较多。

    “嗯，”临川冷漠的点点头，然后拉过来身边的孙高鑫“我给你介绍一下，安宁县纪委四室孙高鑫。小孙，这是临常民，江北市公安常务副局长。”

    孙高鑫看两个人的姓重复，临姓又是很稀少的姓，明白了这就是朱瑞林给自己说的八卦里面的，临川的继父。

    “临局您好，我是安宁县纪委四室孙高鑫。”看临川意思，自己肯定要和临常民打个招呼了，于是他伸出自己的手，摆出一副公务假笑，一脸恭谦的伸出右手。

    临常民乐呵呵的和孙高鑫握了握手“你就是孙高鑫，之前麻烦你照顾小川了，青年才俊，以后肯定很优秀，”但是临常民亲迎的目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肯定是想和临川说说话，估计有什么秘密需要直接和临川进行沟通。

    孙高鑫握完手以后一脸尴尬的站到了一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临常民感觉到了他的尴尬局面，于是给后面的秘书说了一声，随后转头给孙高鑫说“我和小川说一点儿事情，正好到了饭店了，小孙你先去吃饭吧，尝尝市公安局的伙食。”

    然后指了指身后自己的秘书，“他带着你去，放心，我们市公安的伙食应该不错，比你们县里应该要好。”

    孙高鑫听话的跟着秘书去了食堂，他也想抓紧离开这个令他尴尬的抠脚的地方，看着临川和临常民两个人，一个冷言冷语，一个态度积极，他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见秘书带着孙高鑫已经走远，临川也很疑惑在这个地方，有什么话临常民要和自己私聊，还把其他的人都给支开，避免其他人员听到。

    临常民轻声但是快速的说了一句“跟我来。”然后就转身向着市公安局的大楼走去，临川虽然并不是很想和临常民两人相处，但是既然他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他也小步快跑两下，跟上了临常民的脚步，两人顺着空旷的走廊走了半天，到了临常民的办公室。但是临常民并没有让临川进去，而是他在门口稍微等一下，说自己进去拿一些东西，让他在门外稍候。

    已经走到这里了，临川也没有理由再离开，站在办公室开始贯彻临常民的办公室。

    一个单独的开间，空间还是很大的，但里面的布置很是简单，唯一显眼的就是办公室的书柜，里面密密麻麻放满了档案盒。临常民的目标也是这个档案盒，翻找一番后便走了出来，拉着临川又往里走，直到走到了这一层的尽头会议室。

    找了个桌子，临常民把档案盒往桌子上面一放，然后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临川也过来坐。

    “多久没和你坐着聊事情了。”临常民面带慈善的微笑，在这微笑里掺杂着复杂的情绪，有遗憾，有无奈。

    “你要是想聊亲情问题，我现在没有这个时间和心情，我这次是来和嫌疑人谈话的，不是来叙旧情的。”临川没有拒绝临常民的好意，坐在了他拉出来的椅子上，但是言语不饶人，仍旧是冷言冷语。

    “我知道，安宁县这场重大事故，是一个契机，你们县纪委肯定会借助这个机会来找一些问题，我也知道你们这次的审查人员有谁。”见临川并不是很想聊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于是临常民直切主题。

    “涉及到案情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道，目前到底要留置谁我也不能和你说。”纪委办案是有很明确的保密协定的，涉及到透漏案情的话，严重是要被处分的，临川说话很谨慎，并不想被抓住任何的漏洞。

    “你们要留置的人，还是从我们这里得到的消息，我能不知道吗？”临常民仿佛听到了什么巨大的笑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那你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你这次又把我单独叫出来干嘛？”

    “我想给你这个。”把面前的档案推到了临川的眼前，然后拍了拍档案盒，意思让临川打开看看。

    带着满脸的困惑，打开这个档案盒，临川看到的是一份厉山镇和新城集团签的招商合同。

    看到这个，临川满脸的震惊，尤其是看到合同的最后，有两个签字跃然纸上，一个是周达伟，一个是王启敦。

    “你想告诉我什么？”临川抬头看着临常民，怀疑起了临常民的目的，毕竟他还是不太相信临常民会帮自己，他现在的帽子说不定还要靠着新城集团来捧。

    “上次从怡婕哪里回来，我想了想。我知道你在误会我什么，我确实也做过一些错事，可能造成了我们两个人的误会。你也不用去想我是什么目的，你只要知道我们有一样的目的，我们都在做相似的事情就可以。”临常民语重心长的说。

    现在在看看临常民，自己妈妈在的时候很注意临常民的个人形象。晚上都会给临常民把衣服给熨好，这么多年两个人也保持了一个良好的习惯，那就是晚上王怡婕会悉心的给临常民好好地刮刮胡子。就算是两个人吵架，最后临常民也会用刮胡子的借口来和王怡婕套套近乎，事情也就这样模模糊糊的过去了。

    但是现在的临常民，胡青变得渐渐加重，明显再没有人给他好好地打理，衣服也不像以前一样平整，虽然有熨烫的痕迹，但是边沿的折痕还是暴露了熨烫人的不心细。

    临川鼻子略微有些发酸，这可能是那个女人给熨的吧，终究还是不如我妈妈。哦不，她根本不配和我妈妈比较。

    但是看在这样一份合同摆在面前，将自己的审查对象和新城公司再度建立了联系，他也只能不情愿的给临常民说了声谢谢。

    毕竟一旦有犯罪倾向，他是不会轻易收手的，又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这是另一个绝佳的机会，自己一定可以利用。

    以为临常民的私聊就到此结束了，临川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准备让临常民带着自己去吃饭。但是转头一看，临常民并没有站起身来的打算。

    反而是紧紧的盯着临川，用严肃的语气轻声训斥“没有听完话就走，这不是以前我教给你的坏习惯。从什么时候你开始这么大大咧咧的，注意观察，注意细节，从细节里判断一切，你看我像说完了的意思吗？”

    看他表情严肃，临川生理反应性的立马坐下。两手放在腿上，但马上又自己反应过来，自己都快而立之年的人了，但是面对这种父亲的训斥，自己无力拒绝。

    “你还想说什么？”

    “我要和你说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很长，你要耐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