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剩人
庄赑睡到中午就醒了，去看汤金，汤金还在继续呼呼大睡，七级中的小呼噜打得有滋有味的。 想了想，庄赑没有叫醒汤金，自己一个人在主建筑区闲逛了两圈，没找到什么好玩儿的，这个世界已经全线掉网了，想要上网去玩都不行，支队内的聊天室里一片安静，估计大家都在睡觉。 庄赑回去看了看，汤金还在睡觉，他想了一下，决定去找姜诗，他们年龄接近，但姜诗也在睡觉，而且叫不醒，睡得很投入，让庄赑无语，只能再出去闲逛。 庄赑遇到了从教学楼上下来的余哲。 余哲问：“你不睡觉吗？” 庄赑说：“睡醒了。” 中高级的进化者连续工作或战斗几天甚至几十天都是常有的，所以有时间他们也会好好睡一觉，一睡就是好几天，甚至十几几十天，庄赑等级是够了，但太年轻，进化的时间也太短，还没有养成习惯。 “你在找什么？”余哲随口问道。 庄赑认真回答：“找玩儿的。” 余哲感觉代沟深深地树立在两人之间。 “余头儿，”庄赑问，“您这是要干什么去？” 余哲一边向外走，一边回答：“我去采样，研究一下酸雨后植物变异的情况。” 庄赑反正无聊，就跟在了余哲的后面，看他做什么。 余哲沿着通往宿舍区的大路走，不时停下来，将水泥路边的小草拔下一颗来，装进自己的储物法宝里。一直走到植物篱笆墙跟前，有些疑惑地注视了一会儿，自己栽培了十好几种植物，怎么都长到一起去了呢？他将面前六米高大墙上的叶子和嫩枝条折了三组，收起来。 庄赑看着通向外面的道路被阻断，立刻涌起了出去的念头，问余哲：“我能出去玩一会儿吗？” “可以。”余哲想都没想就很不负责的同意了，从内心深处讲，余哲一点儿不喜欢庄赑，甚至可以说有点儿讨厌他，倒不至于盼着他去死，但要是庄赑真的死了，余哲是不会难过的。 庄赑立刻就又来了问题：“我怎么出去呢？你的篱笆墙围了完整的一圈儿，没有路可以出去。” 余哲笑道：“嘿嘿，你可以叫它们给你让一条路出来。” 庄赑立刻对着面前的篱笆墙威胁：“给爷让条路，要不拔了你。” 立刻，公路上的篱笆墙退开一个两米高的月亮门来，让庄赑出去，等庄赑出去后再合拢。 余哲看着完整无缺的篱笆墙有那么一丝恍惚，好像庄赑只是自己虚拟出来的角色，但这种不靠谱的思绪立刻就被驱散了，他很清楚庄赑是和自己一样的存在。庄赑出去了，他命令了植物，植物居然真的就服从了，可帮助这些植物生长的戚家姐妹却指挥不动它们，真是怪事呀！余哲抬头看看太阳，他希望这是因为雨停了太阳出了的原因。 宿舍区空荡而杂乱，地上到处都是被丢弃的废纸、包装袋、袜子、毛巾……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被子和床单都被让在了过道上。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庄赑想要找个人玩儿，但他找不到人。队里倒是有很多人，没睡觉的也有一些，但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比如余哲，而且他们都太老了，不好玩儿，也玩儿不到一起去。唉，全都是老头老太太，除了工作就知道睡觉，连姜诗都被带坏了，庄赑怕自己也被他们带老了，那真是太可怕了。 一连走过好几个宿舍区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庄赑很是失望也很是不解，他明明看到昨天有很多学生回来了的，怎么没人了呢？没看到学生们成群结队再次离开的庄赑还是满怀希望地寻找着，他不用找到太多，几万十几万人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的，他只需要找到陪他玩儿的，一个都行，两三个更好，太多了反而没意思。 庄赑一贯是有好运随身的，当他感到失望的时候，突然就听到隐约传来的哭声，很飘渺很幽怨，很想闹鬼。汤金说过，末世是没有鬼的，这话庄赑其实心里不信的，但用来壮胆没问题。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经有些点儿偏西，但离着夜晚还有三四个小时呢，庄赑的胆气有上升，他朝着哭声传来的地方走去。 在哭的不是一个人，有三个，是同一个宿舍的，就在一楼。 庄赑站在没有铝合金窗的窗外探头看了一下，这是一个六人间，有五个人在，都在床上，其中两个默不作声，另外三个蒙头大哭。 如果是男生，庄赑可能会觉得五个有些多，但女生就没问题了。 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后宫不怕嫔妃多。 “你们好，我问一下，其他人呢？”庄赑在窗外问道，“另外，我可以进来吗？” 哭声突然停顿住，床上的五个人都抬起脑袋看过来。 庄赑立刻给了一个自认为最帅的微笑。 “你怎么没走？”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其他人都走了，你怎么没走呢？” 庄赑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又是为什么不走呢？” “不想走，”刚才问话的女生回答道，“也没地方去，我们是番禺的，昨天番禺全毁了，我们已经没有家没有亲人了，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你的家也没有了吗？” 庄赑点头，“全没了，什么都没了。”他说的是实话，他原本的那个世界都已经消亡了，别说家，连地球都没了，彻底没了。 “你也留下来等死么？”还是那个女孩在说话，“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床位，是空的。……” “不行，”另一个女生开口了，“这是女生宿舍，他是男生。” 前面一个女生反驳：“现在已经不存在女生宿舍这个概念了，这是我们的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