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表明心迹
路拾走出武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先是拒绝了那年轻人一起喝酒的邀请，年轻人一行离开后，路拾又陷入了武馆内众人的包围中。 跟众人客套了半天，好不容易拒绝了不知是谁先提出的喝酒的建议，路拾最后以“远行归来，想回家看看”为借口，这才总算是逃了出来。 “感觉比之前的战斗还要累的多……” 想起众人热情的样子，路拾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趁着时间还不算晚，路拾在城中稍微买了些酒水和吃食，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 一个时辰后，路拾来到了自家院门前。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所以路拾一路上倒是没有遇见什么乡亲。 感受着小村里的一草一木，与在赞岐城中的感觉又不相同。 毕竟这里，才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进入房内，路拾先是将床铺上的落灰大概清理了一下，至于其他地方，只能等明天天亮再说了。 提上多日未见的琴盒，路拾从小村的另一头出去，来到了井上夫妇的墓前。 将之前在城中买的那些酒水摆上，又陪着义父义母说了会儿话，讲了讲此行的经历，路拾这才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来到熟悉的地方，路拾将琴盒放下，取出里面的小提琴轻轻擦拭着。 小提琴一直在琴盒里面放着，倒是没有落上什么灰尘，简单的擦拭后，路拾开始调试琴弦。 此次京城之行出发之前，路拾将琴弦都放松了一些，现在需要一边调弦一边试音。 这是一个比较费时间的事情，一时之间竹林中满是“吱吱呀呀”的声音。 没调多久，一阵恍惚感忽然传来，这一次不同于以前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路拾很确定，自己刚才确实恍惚了一瞬。 抬头望向某个方向，果然，多日不见的少女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根竹子的枝桠上。 “哟~这次竟然察觉到妾身了，不错不错，进步很快哦。” 少女虽然背对着路拾，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没有逃过对方的感知，刚一抬头，少女的声音便已经传来。 看着熟悉的身影，听着熟悉的声音，路拾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路拾没有接少女的话茬，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脸上的慢慢浮现出了幸福微笑。 “好久不见了，我……我很想你。” “哦？你说什么？你想妾身了？” 少女仿佛被这表白似的话语惊到了，用异常惊讶的语气回了一句。 路拾不知道少女的惊讶有几分是真，几分是装出来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嗯。” “哎呀~没想到路拾大人出了趟远门，竟然学会花言巧语了呢！” 少女却好像没有感受到路拾话中的情谊，反而用夸张的语气调笑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路拾大人想的究竟是妾身呢，还是你的藤原公主？” “当然是你！” 路拾早已习惯了少女的说话风格，也没放在欣赏，只是用认真的语气回道。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藤原公主也不是‘我的’，不要乱说。” “哦？是吗？” 少女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路拾，语气突然变得幽怨起来。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薄情，人家藤原公主可是天天都提起你呢。” “……” 路拾也不知道少女这话是真是假，不过以他对她的了解，多半又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想到此处，路拾决定不能再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了，无视了对方的玩笑，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之前定做的那个玉佩。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路拾经常给少女买一些小礼物，少女对此也早已习惯，闻言只是很随意的伸出一只手。 “那就扔过来吧，让妾身看看你这次带的是什么。” “……” 然而过了半晌，路拾依然站在那里没用动。 “怎么还不扔，又不想送给妾身了吗？” “……” “哦~原来如此，你是改变主意，准备送给你的藤原公主了么？” 那女子也不恼，只是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弱弱的说道。 “唉，妾身就知道，你这负心汉，一定是看上了那藤原公主出身名门，家里……” “这个礼物，我想亲手……送到你手中。” 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路拾打断了少女的玩笑，一字一顿的说道。 “……” “……” “你想见妾身。” 短暂的沉默后，少女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的。” 察觉到少女语气上的变化，路拾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灼灼的看着少女的背影，坚定的说道。 “认识这么久了，我见到的从来都只是你的背影，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路拾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满足于仅仅这样，我想了解你更多，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我想……见你。” 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路拾感觉到一阵轻松的同时，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恐怕听到少女拒绝的话语。 “……” “……” 少女没有说话，路拾也没有催促，他只是牢牢地盯着少女的背影，仿佛担心她会突然消失一样。 “人类……见到妾身的相貌，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过了许久，少女才终于开口。 路拾没有接话，安静的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也许，会召来厄运。” “我不怕！” 路拾没有犹豫，看着少女的背影，坚定的说道。 “我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也不怕连累他们，厄运而已，我早已做好心里准备了。” “好，但是妾身还没有说完。” 少女好像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 “妾身在这个世界上，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 路拾闻言大惊失色，刚才坚定的表情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全是惊慌和担忧。 “难道，难道你……你不是说过，你的寿命很长的吗……” “你想到哪去了，不是这个意思。” 察觉到路拾的慌张，少女连忙解释了一下。 “再过不久，妾身就要回到自己的家乡，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能不回……” 路拾刚说了几个字，又觉得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连忙改口。 “我愿意跟你一起去，能带上我吗？” “很遗憾，不能……妾身的家乡，不是人类可以踏足的地方。” “……” “……” “是，是吗……那还真是……还真是……” 多日的祈盼，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回答，路拾感觉有些上不来气，好像有一颗大石压在了胸口，身体也变得有些佝偻。 低着头念念叨叨了半天，最后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所以……” 少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让你见妾身，其实也是为你好，不然妾身迟早……” “不！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见你。” 少女话还没说完，又再次被路拾打断。 “如果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你，那现在就更要抓紧时间……我不想留下遗憾，因为……” 路拾的语气异常严肃，望着少女的眼神也越来越的坚定。 “我已经忘不了你了。” “……” “……”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你会后悔的。” “见不到你，我才真的会后悔。” “那好……” 话音未落，路拾只感觉又是一阵恍惚，下一秒，少女已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正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