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个微笑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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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开始,我的眼里只有你。” 宁时修和许冬言去吃了午饭,又去看了一场电影。其实许冬言觉得电影内容还不错,但宁时修好像不以为然。 她问他:“不好看?” “也不是,我看过原著,改编后的精彩程度只能达到原著的百分之六十吧。” “是吗?我觉得电影已经不错了,看来我得看看原著。” 宁时修笑了:“就在我书柜上,同名小说,回头找给你。” 说话间宁时修的手机响了,来电人还是“李青山(副总)”。他抬头看了一眼许冬言,许冬言把黑着屏的手机给他看,一脸无辜。 宁时修无奈:“好吧,看来这回是真的。” 宁时修真被叫去公司加班了,许冬言只好自己打车回家。她到家的时候闻静一家子已经离开了,宁志恒也不知去向,只有温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冬言有些心虚,蹑手蹑脚地准备上楼,却听温琴悠悠地问了一句:“和时修玩得好吗?” 许冬言收住脚步,干笑着说:“还……还……还行。”转念又觉得不对:“您怎么知道是和他?” 温琴轻蔑地瞥了许冬言一眼:“你是我生的,一紧张、一撒谎就会结巴,我会不知道?” 既然已经被拆穿,许冬言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干脆问温琴:“您想怎么着啊?是打算棒打鸳鸯还是棒打鸳鸯啊?” 温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朝她招了招手。许冬言别别扭扭地坐到了她斜对面的沙发上等着她训话。 没想到温琴却说:“我想清楚了,你要是真铁了心跟着时修,那你们就好好处。” 许冬言愣了愣:“您不反对了?” “你们要是处得来,我有什么理由反对?再说,时修那么好的孩子,能看上你我也就偷着乐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瞎的。” 温琴这反应是许冬言完全没有想到的,她之前早就做好了抵抗到底的准备,没想到老妈这么深明大义。许冬言一激动也忽略了老妈话里的刺儿,搂住她的脖子甜甜地说了一句:“谢谢妈!” 温琴嫌恶地掰开她的胳膊:“快别肉麻了。对了,吃饭了吗?” “还没。” “哟,这约会还不管饭啊?” 许冬言悻悻地说:“本来打算吃了晚饭回来的,结果他真被叫去加班了。” 温琴幸灾乐祸地说:“男人靠不住,还得靠亲妈。得,我去给你下碗面条,你换个衣服就下来吧。” 许冬言笑了:“终于有个亲妈的样了。” 回房前,许冬言想起宁时修提起的那本原著小说,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索性找来看看。 宁时修的房间里有个很大的书柜,占了整面的墙,书堆得满满当当的,一不小心能从上面掉下来几本。不过宁时修是个有条理的人,即便书这么多,但专业书、小说、工具书分类倒是很清楚,许冬言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她要找的那本书。 书放得有点高,她踮起脚尖去够,一不小心把那附近的几本书都抽了出来。 书哗啦啦地掉了一地,还好没砸到她。她耐着性子一本一本地捡起来,只留下她要找的那本书,其余的按照原样塞回书柜。临走时突然发现地上还落了一张相片,想必是刚才在某本书里夹着的。 许冬言也没多想,走过去捡了起来,没想到竟是一张女孩子的照片。照片有点旧,看样子不是最近照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暗骂了一句:“不会这么狗血吧!” 她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的女孩,完全看不清长相,因为这是一张侧脸照,还被围巾遮住了一半。 她翻到照片背面,发现还有一行字,娟秀的笔迹写着“岁月静好”,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大写的字母“l”。 l是谁?许冬言不禁困惑。 第二天,许冬言约了小陶一起吃晚饭,特意把那张照片拿给小陶看。小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是你吗?” 许冬言白了小陶一眼:“什么眼神!” 小陶仔细看了看:“你不说我还真以为是你呢。本来就剩半张脸了,你看这眼睛多像啊!” 被小陶这么一说,许冬言不由得想到了过年时宁时修在内蒙古帮她拍的那组照片,角度跟l这张差不多,而且当时她也围着一条围巾,这么说来的确有那么几分神似。 小陶继续说道:“一看这照片就有些年头了,如果一个男人一直保留着一张照片,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对照片上的人还念念不忘。” 许冬言没好气地拿回照片:“能说点新鲜的吗?” “这种事就好比一加一只能等于二,要怎么新鲜?” 这顿饭许冬言吃得食不知味,草草吃完,买单回家。 回家的公交车上没什么人,她靠在车窗上思考着一个问题:要找他问清楚吗?要吗?要吗? 想了许久,她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宁时修正在加班,手机突然振了振,他以为是许冬言,结果却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短信只有六个字:“时修,我回来了。” 宁时修盯着那短信看了片刻,不禁有点感慨。他们真是好久没有联系过了,要不是刚从闻静那里听说了她的消息,他也不会一下子就想到是她。 她这么一句,要他回什么呢?随意地寒暄几句,还是跟她说“我们见见吧”? 助理过来时看到他正发呆,连叫了他两声:“头儿?头儿?” 宁时修这才抬起头来:“什么事?” “图纸改得差不多了,您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宁时修点点头站起身来,手机又振了振,这一次是许冬言。 他打开短信看了一眼,不禁皱眉。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女人的第六感? 许冬言问:“让你和陆江庭兄弟反目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啊?” 宁时修不自觉地动了动脖子,只觉得身后阴风阵阵。 “头儿?怎么了?” “哦,没什么。”宁时修犹豫了片刻,没想好怎么回复,于是干脆先放着不回。 宁时修本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没想到看完图纸回来,发现许冬言又追了个问号过来,看样子得不到他的回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时修犯难,只好说:“我开会呢,回头说。” 许冬言发完第二条短信后又等了半天,宁时修终于回复了,可是依旧没有答案。她心里瑟瑟的,有点失望地把手机丢进了包里。 后来两人再见面时,许冬言也不想再追问那个l的事情,因为宁时修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不愿意说。宁时修自然也乐得如此,全当失忆。 然而,这件事却成了许冬言心里的一个结。 不爽的心情持续了一周,周末,许冬言想约小陶去逛街,不巧小陶中午约了个男人相亲,她只好在相亲地点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等着小陶那边结束。 手上那本杂志不知道翻到第几遍的时候,许冬言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一抬头,是闻静。闻静应该是正要离开时看到了许冬言。 许冬言对闻静的印象不大好,她知道闻静对她的印象应该也不怎么样。这大概是因为女人天生就善于发现潜在的敌人吧。于是两人只打了个招呼,许冬言就低下头继续看杂志,闻静却朝她走了过来。 “一个人吗?”闻静问。 许冬言笑了笑:“在等一个朋友。” “不是时修吧?”闻静直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许冬言微微挑眉:“不是,是我同事。” 闻静点了点头说:“我来这儿也是刚见了一个发小,现在算是同事了。她刚走,你看到了吗?” 许冬言不明白闻静为什么跟她说这些,笑了笑说:“没看到。” “哦,好可惜啊,她和时修还是大学同学呢。不知道时修跟你提过没?” 这话让许冬言更加不解了,宁时修的同学那么多,为什么要跟她提闻静的这个发小?许冬言摇了摇头。 闻静笑了:“时修当年可喜欢她呢,对了,她叫刘玲。” 许冬言愣了愣:“你是说你那朋友是宁时修的前女友?” “不是,他们没在一起,他们三人的关系当初蛮复杂的。” “三人?” “对,时修是很喜欢刘玲,不过刘玲当初跟时修的表哥关系不错,好像叫陆什么的。” 许冬言的心跳兀地停顿了一下:“陆江庭?” “对对对,你应该也认得。” 许冬言不说话了。刘玲,l,原来照片上那个女孩就是她,那个让陆江庭和宁时修反目的女孩子。 闻静又说:“刘玲之前一直在国外,最近刚回来,听说已经跟时修联系过了。” 这话让许冬言不禁想到了前些日子给宁时修发的那两条短信,心情有点微妙。 她抬起头,发现闻静竟然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有点不大对劲。 许冬言说:“好像他们如果能重修旧好你还挺高兴的,你不喜欢宁时修?” 闻静无奈地耸了耸肩:“时修是不错,但感情这事强求不得,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其实一直惦记着刘玲。既然如此,我就不去蹚这浑水了。一个是我认为不错的男人,一个是我的好闺密,我也乐得他俩能走到一起。” 闻静说了许多,许冬言却只听到了一句:他一直惦记着刘玲……心里那种微妙的情绪在渐渐扩大。 见许冬言若有所思的样子,闻静笑着站起身来:“我还得赶回医院处理点事情,先走了。” 许冬言这才想起来闻静是个医生,于是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闻医生在哪家医院?” “景山医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许冬言点了点头:“好……” 晚上回到家,两人在家门前打了个照面,许冬言随口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一会儿。”说话间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得出去一趟。” “什么事?” “哦……”宁时修顿了几秒才说,“公司的事情。” 许冬言侧开身让出路。 他这才发现她情绪有点不同寻常,去开门的手顿了顿:“你……怎么了?” 许冬言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没什么。” 他看她两手空空,又问:“你不是去逛街了吗,怎么什么都没买?” “没合适的。”她转身走进屋内,“你快去吧。” 宁时修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片刻,叫住她说:“我想跟你谈一谈,等我回来,或者明天。” 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很少这样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话。许冬言心里陡然一跳,但她尽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好……好啊。” 宁时修低着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片刻后,他出了门。 他到底要和她谈点什么呢?是父母反对的事情还是刘玲的事情?她心不在焉地走到沙发边坐下,这才发现宁时修的手机落在茶几上了。 他应该没有走远,她也没多想,拿起手机就追下楼去。 出了单元门,宁时修的车子已经开走,正巧有辆出租车在前面下客。她坐上车,叫司机跟着宁时修,一紧张老毛病又犯了:“追……追……追……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看了一眼前面的车,又从后视镜里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露出一副“我懂”的神情:“还是要保持点距离,不然会被发现。” 许冬言没心思揣测司机话中的深意,随口嗯了一声。 晚上六点多钟的交通状况并不好,宁时修开得不算快,许冬言乘坐的出租车总是和他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 许冬言有点着急:“您怎么不直接追上去啊?” 司机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她:“那不就被发现了吗?” 许冬言还是没明白司机的话,司机又说:“你们女人啊,有时候就是过于敏感,搞得男人压力也大,假的也会被逼成真的。而且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呢?现在这个社会,只要你有点地位、有点钱,这种事很常见啊。我看你老公开的车不错,十有八九是真的。可如果是真的,你又何必追上去看呢?搞得自己心烦,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许冬言的目光一直不敢离开宁时修的车子,原本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师傅说话,直到听到某一句时,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正想解释,就听司机师傅抱怨了一句:“这是要往景山医院那边走啊,现在过去堵得很,再出来可就太费劲了。” 是啊,景山医院和宁时修的公司分明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他不是说要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吗? 这个时候她手里宁时修的手机很配合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就是刘玲。 只一瞬间,周遭仿佛都静了下来。她静静地坐着,任凭出租车继续跟着宁时修。她其实有点犹豫:要不要就这样,去看看他究竟要去见什么人呢? 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片段:他几次去景山医院说是去探望某位朋友的母亲、他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的态度,还有闻静对她说的那些话…… 脑子里越来越乱,心有一点点刺痛。或许他对她从来都不是全然坦诚的,但是只要他没有对不住她就好。可是他有吗?她并不确定。 缓了片刻,她对司机说:“回去吧,师傅。” “什么?”司机师傅不确定地问。 许冬言突然提高嗓门:“我说回去,回我刚才来的那个小区!”说话间她觉得眼眶有点热。 司机师傅犹豫着看了她一眼,很同情地点了点头:“哎!” 半小时后,车子再度停在了小区楼下。许冬言看了一眼计价器,拿出钱包,司机师傅却说:“算了,就当我交个朋友。” 许冬言微微一怔,勉强笑了笑。一个陌生人都可以这么体谅她,而那个最亲近的人却在伤害她。 司机师傅又说:“姑娘啊,退一步海阔天空,要么咱就不和他计较,要么咱就干脆分了。” 许冬言也不想再解释了,可她却突然觉得这司机师傅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有禅机似的在暗示着她什么。 她把五十元钞票塞给司机师傅:“付了车钱,也可以交个朋友。” 原本刘江红要晚几天才可以出院,但她吵着让陆江庭给她提前办了出院手续。傍晚时宁时修接到陆江庭的电话,也跟着过来帮忙。 刘江红躺了大半个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加上刚做完手术,伤口怕撕扯,宁时修和陆江庭只能连人带着轮椅地搬上搬下。 把刘江红送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他也没打算多留,但刘江红却有点舍不得:“坐会儿再走吧!” 宁时修还想早点回家和许冬言谈谈,于是说:“医生说您要多休息。”怕刘江红多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改天再来。” 陆江庭猜到宁时修可能还有别的事,也跟着劝母亲:“您是该休息了,再说时修忙了半天也累了,回去肯定也要休息一下。” 刘江红这才松开手:“那你过两天可得再来。” 宁时修虽然不习惯和刘江红亲近,但老人家这样他也只能配合着。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刘江红脸上立刻浮上了笑容。 陆江庭对她说:“行了妈,时修也答应再来看您了,您是不是可以去休息了?” 刘江红笑着点头:“嗯,那你去送送时修吧。” 看着兄弟俩一前一后地出了门,刘江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老陆啊,你看他那眉眼、那神情,跟小妹实在是太像了。都说儿子像妈,我看到他,就忍不住去想他妈妈。” 陆成刚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劝慰道:“多少年的事了,现在孩子也不计较了,你老提这干吗?” “我心里放不下这事啊,你也知道,他妈到死我都没见上一面……”说着,刘江红呜咽着哭出声来。 陆成刚无奈:“你别又扯到伤口,注意控制情绪。” 送宁时修到楼下,陆江庭说:“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宁时修早就忍了半天,这才摸出根烟点上:“没什么。”说完,见陆江庭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吸了一口烟微微挑眉:“怎么,还有事?” 陆江庭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了:“你和冬言还好吧?” “消息挺灵通啊。”宁时修吐了一口烟圈,笑答道,“挺好的。” 陆江庭点了点头。 宁时修并没有错过他神情中闪过的一丝落寞。他早就知道,许冬言对陆江庭而言是不同的,当年刘玲消失后,他没有问过一句,可他对许冬言的关怀却一点不比以前少。宁时修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费尽心思地怕许冬言听到“陆江庭”三个字的做法非常可笑。如果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那他又算是什么? 他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们的,谢谢了。” 陆江庭也没再说什么:“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宁时修点点头,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踩灭,摆了摆手,拉开车门上了车。 一回到家,陆江庭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再看母亲,眼圈红红的。他坐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这又是怎么了?” 刘江红摇了摇头:“想起点往事,感慨一下。” 陆江庭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没事多想点高兴的事,别老想不高兴的。” 刘江红笑着点点头:“好。对了,你什么时候回s市?” “怎么这么急着赶我走?” 一旁的陆成刚替刘江红解释说:“你妈就怕耽误你工作,你这都请了多少天假了?就算自己是老板,也不能这样。” “你们不用操心这个,我自己有分寸。” “那你出来谁照顾王璐?”陆成刚又问。 刘江红连忙抬起头来:“王璐怎么了?” 陆成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说漏了嘴,连忙找补道:“这女人嘛,总要男人照顾,就像我照顾你一样。” 刘江红冷哼一声:“她的命倒是比我好,遇到我儿子这么好的男人。可江庭平时这么忙,谁又照顾他啊!” 陆成刚无奈:“人家两个人肯定是互相照顾,这还用你操心?” “我就不相信她能照顾好江庭,不用猜也知道都是江庭惯着她!” 陆江庭无奈:“璐璐挺懂事,不需要我照顾,倒是经常照顾我。” “你少替她说话,我生了这么大的病她也不来看看,还指望她会照顾你?” 陆成刚有点不耐烦:“江庭不是说了吗?是他没让璐璐来。” 刘江红说:“你们都别替她说话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心里清楚。” 陆江庭只好说:“我不知道您这么在意,要是知道这样,我就叫她跟我一起来了。” “什么叫我这么在意?这不是应该的吗?她现在不来打算什么时候来,等我闭眼那天吗?” 陆成刚无奈:“我说你是不是诚心给儿子添堵?” 说着他把刘江红推进了房间:“没事少说点没用的,早点睡吧。” 等父母进了房间,陆江庭轻轻叹了口气,也起身回了房间。 时间刚过九点钟,王璐应该还没睡。他拨了个电话给她,电话很久才被接通。 “干什么呢?” “刚洗完澡。” “有没有按时吃药?” “放心吧,你的那个监工非常尽职尽责。” 陆江庭无声地笑了:“你没给陈姨脸色看吧?” “你还担心这个?” “再怎么说她也是长辈。” 电话那边的王璐沉默了片刻:“江庭,你真是个好人,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陆江庭笑了笑,光可鉴人的玻璃窗上正好映出他疲惫的笑容:“那你就该好好珍惜我。” “但是你也有缺点。” “每个人都有缺点。” “你的缺点就是包袱太重,道德感太强了。” 他故意逗她:“这听上去更像优点吧?” 王璐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可你自己快乐吗?” 陆江庭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璐说:“我累了,要休息了。” 陆江庭深吸一口气:“好,早点休息吧。” 他决定周五返回s市,正好还能陪着王璐过个周末。但是在那之前,他想先见见许冬言。见她的原因有很多:道歉、告别、看看她过得好不好……但最重要的原因也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那就是,他其实是想见到她的。 这天晚上,许冬言正在房间里看电视剧,手机突然响了。看到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她愣了一下才接通。 “是我。”陆江庭说。 “我……我……我知道。” 陆江庭似乎笑了一下:“在看电视啊?” “嗯?哦。”许冬言这才连忙关掉电脑,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陆江庭问:“最近还好吗?” “挺……挺……挺好的。你……你……呢?” “我?也还好。”陆江庭顿了顿说,“对了,我后天就要回s市了,在这之前,我们……见个面吧?” 许冬言第一个想到了宁时修,他大约不希望自己去见陆江庭吧?可是上次陆江庭是不辞而别,这次回来又约了她两次,再推托不去,多少有点驳了陆江庭的面子。许冬言的心里有点松动,可是见面要说些什么呢? 她举着电话低着头,心里纠结着。 从刘江红家赶回来,宁时修直奔许冬言的卧房。房门是虚掩着的,他直接推开门,正看到她低着头站在窗前打电话,看样子很专注,并没有听到他推门的声音。 宁时修一愣,正想退出房间,却听到她说:“你周五什么时候的航班……那明天我下班过去……好,拜拜。” 电话挂断后良久,许冬言都没有挪地方。她依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时修等了一会儿,清咳了一声。 许冬言这才抬起头来,猛然看到玻璃窗上宁时修的影子,吓了一跳:“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宁时修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睛就如此刻的夜,让人望不到尽头。 “刚刚。”他微微勾起嘴角,“你紧张什么?” 许冬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被你吓死了。” “是你太专注了。” 许冬言有点不自在,走到写字台前重新打开了电脑。 宁时修看着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他问:“刚才听你说,你明天晚上要出去?” 许冬言微微一愣:“嗯?哦。” 哦完就没了? 宁时修似乎随口问道:“约了谁啊?” 许冬言顿了顿:“小……小……小陶。”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撒谎,只觉得被他问得心慌,一开口就骗了他。可是这时候要再改口,那岂不是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宁时修笑了笑。他当然知道陆江庭是周五晚上的航班,也猜得到她要见的人就是陆江庭。陆江庭刚刚才向他问起过许冬言,没想到一转身就约了她见面。 这段时间宁时修一直没有告诉许冬言自己是因为陆江庭的母亲才常常进出医院,私心里就是不希望许冬言掺和陆江庭的事情。但陆江庭既然主动约她见面,宁时修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事生气。可是他没想到许冬言是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这不是摆明了心里有事吗? 宁时修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正要离开,又被许冬言叫住了,她问:“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宁时修回头冷声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想跟你待一会儿。” 许冬言愣住了:“那……” “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别的事得去处理下,你继续看电视剧吧。”说着他也不停留,出了许冬言的房间。 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时,宁时修才疲惫地叹了口气。原本回来的路上,他想了一大堆要对她说的话,可是刚才火气上涌,他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第二天一下班,许冬言立刻赶往约定的地点,可是路上有点堵车,她还是迟到了。 好在她到的时候陆江庭还没有来。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一杯饮料,静静地等着。店里的杂志不知翻到第几遍时,天彻底黑了下来。许冬言看了一眼时间,给陆江庭拨了个电话,可惜没人接听。联系不到他,她也不好离开,就只能继续等着。 而陆江庭即将出门前,突然接到了s市的电话。陈姨在电话中哭天抢地、支支吾吾,完全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但不用说也知道是王璐出事了。 陆江庭觉得额角的神经突突地跳着,他尽量安抚着陈姨:“您慢慢说。” 陈姨又把下午的情况颠三倒四地说了几遍,陆江庭终于听明白了——王璐竟然不见了。 她一个病人,在s市无依无靠的,能跑去哪儿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她之前说过想去哪儿吗?” “没有,就留下一张字条。” “什么字条?” “我看样子是写给您的,也没说要去哪儿,好像就是告别。”陈姨又哭起来,“不会出事吧,陆先生?” 陆江庭无奈地叹气:“您在家等我,我立刻赶回去。” “好的好的!” 陆江庭出门打车直奔机场,路上打电话给陆成刚,告诉爸妈,不用等周五了,他现在就得提前回s市。 陆成刚在电话中就听出了不对劲,这么着急,十有八九与王璐有关,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问的时候,只劝陆江庭遇事不要急,注意安全。 挂了父亲的电话,陆江庭才想起要订回s市的机票。好在也不是旺季,机票不难订。只是时间很紧张,现在赶去机场不一定能赶得上登机。好歹一路风驰电掣,最后还是赶上了。 这天晚上够紧张、够混乱,直到上了飞机坐在位置上,陆江庭才想起他今天晚上出门是要去见许冬言的,而此时,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心里暗叫不好,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 陆江庭连忙趁着飞机起飞前回过去:“冬言,实在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今晚要回s市了。” “这么急?” “嗯,没办法,对不起啊。” “哦,没事的。” 陆江庭有点不好意思:“你……还在那儿吗?” “没……没……没……没有,我等了半个小时,看你没来就走了。” 陆江庭松了口气:“没耽误你太多时间就好。实在是意外,以后我一定当面赔罪。” 以后?还会有以后吗?她这次答应来见他,也是想着上次他匆匆离开两人连个告别都没有,这次见过,以后或许就不再见面了,毕竟他们各自都将有自己的生活。可是这次竟然也没见到。许冬言不禁笑了,或许她和他的缘分就是这么浅,浅到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许冬言说:“嗯,那先这样吧。” 陆江庭沉默了片刻说:“冬言,好好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她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陆江庭连夜赶回s市,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他开着车,把王璐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他打电话给王璐在s市的朋友,朋友还在睡梦中,完全搞不清状况。他又给她父母家打电话,连续几个电话竟然都被拒接了。最后似乎实在是烦了,王璐母亲发了一条短信给陆江庭:“以后我们璐璐跟你没关系了。” 陆江庭放下手机,沉思了一会儿。她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带走,但是那张字条却告诉他,她是真的走了,而且不会再回来了。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陈姨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要不……我们去找她吧?” 天已经大亮了。陆江庭叹了口气:“陈姨,您先回家吧。” “那您……” “我没事。” 陆江庭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卧室,周遭还充斥着王璐的气息,可她怎么就走了。 他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字条上的那几句话——要他不要去找他,要他直视自己的心,说他才是她的病灶,离开他,她才能好起来。 离开他,她才能好起来。陆江庭默默琢磨着这句话,心里五味杂陈。以前,她总说他是她的药,如今却成了她的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让她变得不幸了呢?或许就是这三年的时间,他自己都渐渐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了,终究伤害到了她。 “陆先生,要不要报警?”陈姨还是不放心。 陆江庭叹了口气,想到王璐父母的态度,她应该是提前跟父母通过消息了:“不用了,她可能是躲起来了。” “那她的病……” “她的病?”陆江庭苦涩地笑,但愿她这么做,真的就能从此好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许冬言一直都很忙,忙得她都没注意到有好几天没见到关铭了。后来发现后跟同事一打听,才知道他请了一周的假。 关铭是典型的工作狂,许冬言认识他这几年几乎从没见他请过假,这次是为什么?生病了还是遇到了什么事?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她给关铭打了个电话。关铭在电话里的声音中气十足,听起来不像是个病人。 许冬言问:“怎么请假了?” 关铭揶揄她:“这都几天了,你才想起我?” 许冬言随口撒了个谎:“我……我……我……以为你就是临时有事,这两天就回来了,谁知道你请了这么久的假。” 关铭嘿嘿笑着说:“怎么了,是不是公司里有什么事等着我去摆平啊?” “那倒是没有,就是问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关铭心里暖暖的:“是有点事,小事,过几天就回去了。” “哦,没事就好。” 关铭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地说:“也可能有事,但也说不准。” 许冬言听得迷糊:“什么说不准?” “算了,等定下来再跟你说。”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结束了通话。 下午的时